她脱下鞋,站在杂草丛生的泥地上。凝固的土被雨水融化,像是一处混浊而死寂的潭。她扭动右脚,尝试做旋转的动作。一并被拨开的粘稠烟栗色水花在翻腾后盖在她的脚背上,流进趾缝里。
那时,她还是北朝的一个舞女。在充斥着酒气、熏香和食物味道的宴会中,应主人之召,在铺有波斯毯的地板上,裹在丝绸面料的舞服里,赤足舞蹈。
那些因喝醉而两颊泛红的宾客,支着身子,却还是斜倒下去。他们看着她的蹁跹,欣赏着她不时露出的肌肤—微挺的酥胸和白里透红的足底。毯子很干净,总是在她现身前才展出来,为了让她不被木头散出的寒气冻坏了身子。
舞毕。如梦初醒的人嗅到屋内添了一丝花香—她被要求用花淋浴。
她提起并不存在的裙摆,朝面前正挥舞着农具往对方身上砸去的人们行礼。乌云集在远方的山峦上,它们把天空染成灯草烧成的灰一般的颜色。
她用北国的语言说道,“我给你们跳支舞吧。”
她发出的声音被碰撞的铁器吞没。有只飞过的燕子恰巧听到她所说的话,它能听懂。毕竟它只是去南方过冬,理解北境的语言。
雨划过空气。在这漫山遍野、犹如乐曲的伴奏音中,她伸开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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