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衣柜的门,我看见你依然伫立在那里,那么鲜艳亮丽,那么高雅脱俗。然而,对不起,美丽的玫瑰红,我让你错等了一生。
你是一件晚礼服,但又不只是一件晚礼服。
当我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被你的美丽高雅迷住了:明丽的玫瑰红散发出一种优雅高贵的气息,典雅而又华丽。你是姑姑送给我18岁的生日礼物。你一定感知到了一个少女对你的钦慕,你一定记得我将你挂进衣柜时对你的低语:玫瑰红,我才18岁,还没有机会穿你。等我再长大一些吧,等我!
你终于等来了我的婚礼。我坚持要穿上你去举行婚礼,你不知道你对于我来说是怎样的一种女性的骄傲。可是家人一致反对,他们认为你不够庄重素洁。我只好让你再等,我默默地说:等我,我总有一天会穿上你!
然而,我的孩子出生了,你的等待一下子变得遥遥无期。因为他完全拖住了我,让我偿还前世欠他的债务。你看到了,婴儿时期的他整天吵吵嚷嚷,冷了热了饿了渴了困了醒了都会哭,我为他忙得团团转,无暇再看你一眼。你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地立在衣柜里,你深深理解一个初为人母者的喜悦与忙碌。
我说过等儿子长大些一定穿上你体面地参加朋友的聚会,那时的我一定会万众瞩目,也许会比玛丽莲梦露更显娇媚。可是对不起,儿子他需要我的照顾。我要为他的一日三餐而忙碌,我又要永无休止事无巨细地对他耳提面命:让他多吃点,多注意身体,要刻苦学习……我知道你理解一个家庭主妇的劳累与辛苦,也理解一个母亲的担心与忧虑。
我打定主意一定要在儿子的婚礼上穿上你,在你的红艳中彰显一位母亲的骄傲。我相信,你无须再等了,我蹉跎了你的青春年华,现在是让你绽放美丽的时候了。可是,真遗憾!我不知道我已老之将至。当我穿上你对着镜子打量自己时,我发现我已经无法与妩媚青春的你匹配,我已青丝不再,眼角的鱼尾纹绽放如秋天的线菊。多年的家务劳作使我的手变得粗糙不堪,当我抚摩着你柔软而光滑的面料时,我手上的老茧竞将你的表面勾带出缕缕划痕。而且,由于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保养身材,我的身体早已经发福走形,再也无法适应你袅娜的腰身……
对不起,玫瑰红!我让你空等了一生。要怪你就怪我匆忙的青春吧,要怪你就怪我的儿子吧,也许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女人在孩子面前就不再是女人,而变成了“母亲”。在女人与母亲之间,我也只能选择后者。而母亲,是一个永远没有条件可讲、永远只懂得奉献的角色。
再见了,我亲爱的玫瑰红!还有,我亲爱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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