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人结婚,新房的窗子上要糊上红纸的。窗内是一个神秘家园,甜蜜、浪漫、刺激。一群人在窗外你推我嚷,手痒痒的,眼也痒痒的,心心念念要捅破那层窗户纸。
《聊斋》里,书生夜读,窗子里的透出昏黄的灯光,这灯光像一双迷人的眼,凡间女子看不出门道,妖精一看就动情。窗子是一封邀请函,是一张请柬,是一个暗示。妖精们从不忸怩,她听从书生对她的召唤,认定亮着的那盏灯,是书生给她预留的一个机会。
窗子是房子的眼睛,生活中少不了窗子,房要开窗,心也要开窗。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这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寒夜,这是年近七旬的陆游,支撑着衰老的身体,躺在冰凉的被子里。窗外是几千年前的腥风血雨,铁马冰河。夜雨敲窗,窗外是穿过千年的光阴,窗内是一个热血沸腾爱国的灵魂。
李白客舍里透进月光的那扇窗,是李白仰望,忆及故乡和亲人时,眼角眉梢挂着的念想。那扇窗从唐代打开,一直到现在,还照着思乡的光,如霜。
岁月里少不了窗,爱要开窗,命运也要开窗。
最喜欢蔡琴的一首歌: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那缓缓飘落的小雨,不停地打在我窗,只有那沉默不语的我,不时地回想过去。那敲窗的小雨不是小雨,是爱的记忆。有了这扇窗口,一切逝去的爱,所有的悲欢离合,都会在某一个密雨交织的时刻跑回来。
谁的房子可以没有窗子呢。哪一颗心可以没有透气的窗,哪一段爱可以没有思念的窗,哪一段历史可以没有走向未来的窗?
花朵给春天打开一扇窗;
鸡鸣给长夜打开一扇窗;
月给星空打开一扇窗;
梦给睡眠打开一扇窗;
李杜苏辛给唐诗宋词打开一扇窗;
文字给灵魂打开一扇窗。
窗子在天地的每一角,窗子在岁月的每一处。窗子在在我们敞亮的生活里,窗子也幽深的精神中。
皖西乡俗。如果家中有人在外,夜深未归,家里人不会熄掉所有的灯,他们总会留一盏亮着的,照亮亲人回来的路。无论天有多黑,无论夜有多深,在你归来的尽头总会有一扇明亮的窗口。这窗口透出的,是一份关爱,一份温暖,一份对亲人呼唤。温馨又温暖。
有人生病了,你看一看脸色便知。自古中医有“望闻问切”之说,“望”就是观色。所以,脸色是健康的窗子;有人心情不好,你一看便知。喜怒哀乐是情绪的晴雨表,透过你的“窗子”,看的鲜明真切。所以,没有可以封闭的灵魂,没有永不打开的窗子。
程耀凯老师说:写作要突破教师腔,要知道最好的文章在哪里,最棒的文章是什么。叶集本土是写作开挖不尽的宝藏。程老师给我的思维打开一扇窗。
我的一个朋友说:瓜熟蒂落,咬断脐带,娘包好襁褓里的他,就有了一个世界。一切能过的不能过的日子统统能过了,爱与不爱的婚姻都将就了。因为孩子给娘的心里开了一扇窗,有了这扇窗,娘拥有了未来和希望。
陆蠡把一根绿色的枝条从窗外拉进来,囚禁它,是因为一份爱,一份对未来和光明的憧憬和索求;
渣滓洞集中营,小萝卜头监房那高高的小窗子,是十岁孩子对外面世界的最后一点想往;
五丈原的长明灯,是孔明对生的渴望,对蜀汉未竟事业的难舍,对家国的一份责任;
三寸金莲可以研究整个封建社会,也是一扇窗,学者探寻历史的窗子。
窗是不可或缺的教棒;
窗是爱意葱茏的祈望;
窗是沟通人与自然的通道;
窗是今朝走进历史的桥梁。
寒梅敲打春天的窗,勤奋敲打智慧的窗,周易是凡心敲打命运的窗,读《三国》《水浒》是求知敲打历史的窗。
而年轻人,你们用什么去敲打未来的窗?
敲打未来不能学苏小妹“双手推出门前月”,而是邀请“两山排闼送青来”。敲打未来不是“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而要如江南狭长安静的青石板小巷里,那扇丝帘低垂窗子里那个女子,听到“达达”的马蹄,就迅速掀开窗帘的一角,探望归人。即使是个错误,也要留住心底最后一点光亮。
打开窗,让风进来;
打开窗,让阳光进来;
打开窗,让绿色进来;
打开窗,让山山水水都进来。
让每一夜的明月都装饰人们梦里的窗;
让每一个爱心都成为抵达温暖的桥梁。
倘若你有一扇向世界开放的窗口,就能够抛弃狭隘,放眼天地,胸怀万物。打开你的心窗吧,让世界进来,让人间万象都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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