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奶奶家门前有棵栀子花,六月白色的栀子花开满枝头,那淡淡的清香纯纯的爱氤氲着整个小村子。
张奶奶今年88岁了,腰弯得几乎成直角。她一生未曾生育,年轻时领养了一个儿子,如今儿子一家生活在城里。三年前老伴先她而去了,儿子要接她去城里,她死活不肯。她说她要守着她的家,守着她的地。
老伴在的时候,张奶奶老两口种着一亩三分地。老伴去世后,儿子将她的一亩三分地租给了邻居,邻居提供她口粮。如今她守着的地就是那种了一辈子的菜地。
张奶奶一天到晚都在她的菜地里,没有半点夸张。
晚上七点十分,小村子里的路灯已经准时上岗,村里早点的人家晚饭已经吃过,迟一点的人家也已陆续回家。张奶奶还在她的菜地里浇水。她弓着腰,身体几乎成了“n”形,吃力地拎着一个白色的塑料桶,蜗牛似的一步一步前移。水桶停在黄瓜架前,她拿起水舀,一舀一舀地,像伺候小孙女喝水一般,喂向每一棵瓜苗。绿色的藤蔓上,一朵朵小黄花藏在叶子后面,张着笑脸正与张奶奶在捉迷藏呢。
早晨五点,张奶奶已经准时来到了她的菜地,头上戴一朵刚摘下的栀子花,蹲在地上,点黄豆。她右手拿着小铲锹吃力地崴下一个口子,左手丢进四粒黄豆。少一粒她会补上,多一粒她会取出,认认真真,小心翼翼,豆子放得不深不浅。然后用小铲锹将土拍实。这一整套的动作,似电影里的慢镜头,虽慢慢悠悠,但是娴熟连贯。
瞧她的菜地里,品种还真不少,红得发紫的苋菜,绿油油的韭菜、生菜,已经开花的茄子、青椒,上架的黄瓜、瓠子、豇豆、四季豆,昂首挺胸的芋头,刚刚点下去的黄豆……它们一块块,方方整整,平平展展,错落有致。菜地里没有一根一丝的草,就如本地人说的“想找一棵草玩玩都没有。”
张奶奶饮食非常简单,早晨起来大锅里煮一锅粥,午饭吃粥,晚饭还是吃粥,只要不是冬季,她都不用热的。也没有什么小菜,就是自己腌制的咸菜,大咸菜或雪里蕻咸菜。一天到晚,一年到头几乎都是粥。偶尔有邻居或村民大妈舍不得她,给她送点鱼肉什么的,她能吃上几天。
她的菜地弄那么多菜干嘛呢,其实她的菜地并不大,里面的品种虽多,但数量极少,她把那些极少的瓜果蔬菜都送村里人吃了。
去年张奶奶扭伤了脚,她没有通知儿子。家里刚好有老伴在世时用的轮椅,她每天坐着轮椅来菜地。
儿子接她去城里她不去也就罢了,给她钱她也不要。她说她现在不需要钱,等到她走不动的时候,再说吧。
张奶奶喜欢看家里的栀子花开花,喜欢天天在菜地里摸摸弄弄,喜欢这样简简单单的不给人添麻烦的生活。
“栀子花开啊开,淡淡的清香纯纯的爱。”张奶奶家门前的栀子花开得正旺。
“奶奶,什么味,怎么这么香啊?”
“是张太太家的栀子花香。”
“我想要栀子花。”
“好,我们去太太家摘几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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