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概念很早就闯入我的生命。那年夏天,不足五岁的我突然发烧昏厥,双目紧闭,头向后仰。父亲抱起我就往医院跑。我家在城南,医院在城北。不知父亲用怎么的速度,穿街过巷,将奄奄一息的我送到医院。
骨髓化验诊断,我得了“爆发性脑炎”。此病传染快,死亡率高。幸亏抢救及时,我从死神那里回来。
出院时,父亲蹲在地上,让我独自往他背上爬。那一刻,他的内心一定很复杂。
回家后,他告诉母亲:同病房的两个小女孩儿都死了。一个叫王冬梅;一个叫李冬梅,也是五岁。我不知道“死”意味着什么。
七岁那年,祖母过世。父亲带我回老家料理丧事。我知道“死”就是不出气,不说话,魂魄不在体内。
家乡位于洋河北岸,隔河就是黄羊山最高峰。祖父家的院子大半都被蔬菜、枣树占据,从房间出来,一条窄窄的通道。院外有条南北走向的小路,北面是开阔的空地,不远有棵古柳是进出村的必经之处。村口两边,高而浑圆的黄土坡都是庄稼。暄腾腾的沙土路面,每到这里必须下车步行,没走几步,鞋里就灌满细沙,走到硬实的路面,就是古柳下。无论什么季节,那里都聚集着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谁家亲戚来了,都有人热情招呼,顺带喊两嗓子:“大伯,你家来客了。”父亲挨着个儿称呼,还告诉我,叫这个“大爷爷”,那个“二奶奶”,什么“三伯伯,四姑姑,五婶子”的,所有称呼都按家族排序。他们对我很亲切,嘘寒问暖,有的还更加关心地问父亲:“大哥家的小蓝蓝回来了,二哥家的梅梅怎么没来?”父亲就笑着回答:“梅梅上学呢。”我一听“上学”二字,急忙对父亲喊:“爸爸,我也要上学。”“好,回去上,咱先去爷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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