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九寒天,但寒意难抵山之诱惑。
塞外朔风嗖嗖刮,地上积雪层层叠,蜿蜒山路慢慢旋,眼前已是重重山。大山匍匐在脚下飞旋在天际,道路挂在山腰扎进沟底。来了。嶙峋的群山忽地掰开了左右,横亘东西向南北对峙观,亮出了一道窄曲陡峭的山涧。两侧高山如天门洞开,裸露山岩似雕花镶嵌,山体浑然天成不怒自威,山峰巍然屹立苍劲昭然。
山峦的峰巅白雪熠熠,沟壑的皱褶白雪皑皑,大山的怀抱里静静的,苍凉一览无余。山涧开始躁动了,这是风的通道,强劲的山风呼啸而来,峭峰的积雪猛然削起,形成的雪雾荡起了飘渺的白烟,在阳光的折射下瞬间迸发出迷茫的色彩。白烟翻卷着游离着向下降落,又一场白茫茫的急雪来了,更大的雪雾起了,雪片、雪糁、雪块夹杂着枯枝败叶飘下,刹那间山坡上的树干微抖,枝条晃颤,就连枝杈间的积雪都纷纷落下。纷乱飞舞的雪毛毛毫不留情地粘在脸上钻进脖颈着实让人一激灵,有幸观瞻了这样一场天演的微型雪崩。
山涧的凹处藏着一条小河。
山因水而秀丽,水因山而灵动,这里兼而有之。春暖花开的时候来过,如果说视觉看到的是桃花红杏花白和葱翠朦胧,那么耳鼓听到的就是小河奔流的声响了。如今的小河在哪呢?极目搜寻,那不是吗,一条曲美的冰线就在前面。虽说河道较春天略窄但湾弧还是那样得美,只是变得冷峻寡言了。岸边的冰白的晃眼,河心的冰蓝的晶莹,前方地势低略,只见河道的上空腾起了一团雾气婷婷袅袅聚聚散散。近前,熟悉的哗哗声响了,河石激起的水花凝白,与岸冰媲美与积雪对白,蓝幽幽的水流在地势的作用下小现跌宕。河水在经历了一段坡道后缓释了,前方又结冰了,于是,河水钻进了冰下。河道,一段宽阔一段狭窄,河面,一段结冰一段湛蓝,声响,一会来了一会去了。这动与静的演绎和谐舒展,这开与合的嬗变天籁自然。慢慢地前行与小河对话,渐渐的感悟这水的神奇,柔情似水与冷漠坚冰,在对视在融合在聚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水中腾起的雾,天上降下的雪,水结成的冰,本源流动的水,顺着山涧向前延伸着、重复着,这是山涧主人的杰作,就像前方幽深百转的山谷一样令人回味。
山涧的深处藏着一个古村落。
两山夹一谷地势险要,塞外兵家地京畿边防,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个古村落就是当年的边塞关隘。村落在山坡南侧稍缓的一块平地上。站在高处看,村落的四周有城墙,城墙有垛口,垛口连起座座敌楼,虽说断壁残垣但原来的走向规制仍清晰可见。走近村落,城墙东边有个城门洞,青石板拱券完好彰显巍峨大气。村里的老房子大都是石头垒砌,岁月的沧桑让石头沁着微红的铁锈色,个别青砖磨缝的建筑还能显现出当初的飞檐廊柱。村落错落有致疏密得体,有住勤房屋的齐整,有衙门威严的肃穆,有庙宇神圣的庄严。时过境迁历史依存,这座当初的关隘已经走过了金戈铁马的历史,只是这些镇守边关将士的后人们还在默默的守卫着当年的开疆拓土。村落的青石板与黄土路在连接融合着,倒塌的城砖已经砌进了现代房屋的地基,镇守边关捐躯者的墓碑还在高山之巅矗立着,原先的庙宇得到了维护重修,古朴的碾盘静静地躺在村落的一角,饮马的水槽淹没在杂草丛中,或许那庙宇飘渺的缕缕香烟与村落袅袅上升的炊烟正在沟通远古与现代的遥感呼唤。
山涧的两侧藏着摩崖石刻。
这些摩崖石刻都与这个古村落相关。这些石刻,既有责任重于山的铮铮表白,又有对壮丽山河的殷殷情怀。最大的石刻是‘万仞天关。’每个字体近三米见方,笔力遒劲厚重大气,一目了然地悬嵌贴依在河道上方的山体上。仰视大山群峰映着蓝天白云晃动,两侧峰峙云动山凝悬石令人眩目。山岩被岁月覆上了褐斑,空挡处被重新描红的‘龙行虎踞’、‘疆域咽喉’、‘千峰拱立’、‘峰环万叠’、‘翠壁奇峰’磅礴醒目。在一处飞瀑留下的痕迹旁,一幅‘两峰壁立青霄近,一水中分白练飞’的诗刻更显得恰如其分。史载,这些摩崖石刻多属明代,其中‘万仞天关’就出自当朝兵部尚书的手笔,其它的原自辖地长官和镇守边关的将官墨迹。山涧屯兵操练镇守,孤寂凛然面对大山,这镌刻在山涧深处的一笔一划正是他们真实生活的写照。
大山的收藏是丰富的。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有着它的故事,这里的沟沟岔岔一年四季都展现着它的风韵,山水在律动,行者在倾听,感叹山涧,冬雪洁白雪藏了多少隐秘,企盼大山,万象更新又一春轮回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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