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以提升热忱,毅力以磨平高山。
梵高的剧变
文森特·梵高27岁那年,不想再当教士、给矿工们传教了,他决心当个画家。到他33岁,第一次进了美术学院,但一个月后就退学了。那是1886年,他处于人生低谷:开始当画家已有六年,离他死去还有四年;此前一年,父亲去世令他悲痛欲绝,此时他的画,恰与他的心情同样:灰暗,沉郁。那年他最有代表性的作品《一双鞋子,一只翻着》,只有灰黑二色,就像是矿工所穿。
——等一等,文森特·梵高,不是应该如阳光般炽烈、让斑斓星月漫天旋转的半疯子么?而事实上,到1888年,他的确已经成了那样。那在1866年到1888年间,发生了什么,让灰黑色的静物画家变成了向太阳燃烧的金色葵花?
1886年去巴黎之前,梵高是个很纯粹的荷兰画家,秉承荷兰黄金时代的传统:长于描绘静物,对物体材质表面精雕细琢,打光精确,阴影明晰,质感到位。但1886年,他去了巴黎。他那幅《吃土豆的人》被看中了——那幅画线条粗粝,色彩阴暗,幽深莫测,但19世纪80年代的巴黎,正是对笔触造反的时节——于是他也被召邀去了巴黎,参加了印象派的第八次,也是最后一次联展。
如你所知,1886年印象派正要分崩离析。12年前首次联展时以莫奈为首的主力们,正待各奔东西;点彩派诸位野心勃勃,正要造莫奈的反;1886年的画展是印象派的最后斜阳,梵高赶上了。他没来得及在这次联展成名,但是:他看到了一些画,比如莫奈的风景画,比如毕沙罗的乡村画,比如保罗·西涅克的河流景色,比如埃米尔·伯纳德的风景画——这些画现在挂在艾克·麦克雷恩画廊,一如梵高当日看见它们的样子。
他获得了什么呢?从1887年开始,他的画变了。他感受到了光线与色彩的重要,明白了粗重笔触的力量。他明白了“正确的素描”在光线下多么无力,领会了塞尚高呼的“根本没有线条,形体之间的关系靠颜色决定”这一道理,以及最重要的:他邂逅了自己最钟爱的一个人——他在巴黎的印象派诸位大师画里,找到了日本浮世绘大宗师歌川广重的身影。
一个新的梵高就此出现了。他此前的33年灰黑色如画人生,在巴黎印象派的余晖中,被尽数烧尽,此后灰烬里,站出了美术史上最鲜艳夺目的人物。
1888年2月19日,梵高离开巴黎,去了南方的阿尔勒。他在那里给高更写信:“我永不会忘记初到阿尔勒之日的情感。对我来说,这就是日本。”6月5日,他写道:“浮世绘的.笔触如此之快,快到像光。这就是日本人的风貌:他们的神经更纤细,情感更直接。”
是什么促使他开始燃烧生命的?还是1886年到1888年,他在巴黎的见闻。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看日本浮世绘的人,该像个哲学家、聪明人似的,去丈量地球与月亮的距离吗?不;该学习俾斯麦的政略吗?不。你只该学会描绘草,然后是所有植物,然后是所有风景、所有的动物,最后是人物形象。你就做着这一切,度过一生。要做这一切,一生都还太短。你应当像画中人一样,生活在自然里,像花朵一样。”
他的一生最后,如他所言。
丁太太
《母与子》:丁聪先生于20世纪60年代初画的沈峻和儿子
沈峻去世了,悄无声息的。
这是她的风格,她的为人。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她慷慨相助,而她自己却无论怎样也不肯麻烦别人。我知道她去世的消息,已是五天以后,遗体已经火化,想最后再见一面也不能了。
有一件事很能体现丁太太的为人。那时丁先生尚在世,但已坐上轮椅。年届八旬的丁太太经常要骑车到医院拿药,再赶回家照顾丁先生起居。那天她骑车去医院,不想冲出一辆轿车,把丁太太撞得凌空翻起,又结实地落到了地上。轿车里坐的大概是老板,下车离去,把事情留给司机处理。司机闯下这祸,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不知将要面临怎样的局面。也是丁太太命大,跌下来时脚先落地,因此头脑还很清醒。她把司机叫过来说:“你不要害怕,快先把我送到医院。”医院离得不远,检查过后,诊断是脚骨骨折,打了石膏。看到诚惶诚恐的司机,沈峻反倒安慰他说:“我有医保,不会讹你。可家中有病人,不能离人。现在我既不能住院,又无法骑车。从今天起,你要每天来接我到医院,做过治疗,再把我送回去,直到我自己可以行动。”司机听说不要他赔偿,喜出望外,千恩万谢,果然每天按时接送。不过半个多月,丁太太拄杖能行,也就不再要他接送了。直到最后,那司机也不知道他撞倒的这位老太太,是著名漫画家丁聪的夫人。
责己也重以周,待人也轻以约。别看她风风火火,说起话来犀利尖锐,但真的有一副菩萨心肠。
丁先生在世时,称她为“家长”,朋友们相聚时也随丁先生尊她为家长。不了解内情的人,都因为这,以为丁先生真个是“气管炎”(妻管严)。加之沈峻在朋友相聚场合,也喜欢总揽一切,指挥调度,无不得宜,给人强势的印象,好像真有点河东狮吼的气度。其实,朋友圈里都知道,他们伉俪间受照顾的永远是丁先生,而沈峻却是“劳碌命”。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是她在打点不说,丁先生需要的画具纸张,丁先生画作的收集、整理、复印、邮寄,丁先生著作的编辑出版,丁先生画展的筹备联络,也样样是她在操持。
丁家挂了两幅黄永玉的画,一幅画的是丁先生枕石而眠,身边还散落着七八块大小不同的石头。题跋记不真了,大意是:人家拜石头,此人石头拜他。我问过丁先生:“是说你硬气吗?”丁先生大笑,说:“那是因为我患肾结石而开刀,取出了大大小小八九块石头。”另一幅画的是鹦鹉,题道:“鸟是好鸟,就是话多。”我看罢笑谓丁太太:“说的是谁呀?”丁太太立即争辩道:“不是说我。那说的是郁风。郁风不要,我就拿了来。”郁风,著名画家,是书法家、美术史家黄苗子的太太。两家同黄永玉都是好友。郁风同丁太太其实有很多相似之处,都那么爽气,都那么健谈;而黄苗子同丁聪也大有相似之处,都那么沉静,都那么谦和。那只鹦鹉,到底原是送给哪位夫人,似也无须考证。永玉先生也可谓“善戏谑兮,不为虐兮”。谑而不虐,令人捧腹。
同丁先生熟了,说话也就随便。他们之间的一些小花样也看得明白。譬如,丁先生血糖高,但爱吃甜食,丁太太便要加以限制;丁先生血脂高,但又偏爱吃肉,当然也要受点限制。所以每当客人在时,丁先生便会借朋友的名义提出一些吃的要求。但这些小花样,丁太太早已了然,于是一口回绝,或说“他可以,你不行”。这时,丁先生就会背脸做个怪相,低声说道:“嘎凶,砦要听伊格(沪语:那么凶,全要听她的)。”但每次我见到丁先生的伙食,总是很钦佩丁太太的禁而有节。甜食、肉食都是有的,而且可口,只不过不允许过量而已。
在她自知将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写下了一纸“墓志铭”。她对我说过,但没有给我
【关于励志的真实短故事】相关文章:
本文来源:https://www.010zaixian.com/wenxue/gushihui/1893892.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