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敲打在键盘上的这些字,不知道多年之后的我还会不会有机会看到。我有心事,有感动,有对这个世界无穷无尽的眷顾,有对你们,我挚爱的人们,最深的愧疚和不舍。
五百多天前,我放弃了一份疼痛的爱情,那场初恋,差一点就耗尽了所有年轻的眼泪。
可是,一转身,一抬眼,却遇见了他。
真不知道是怎样一种缘分,把我们牵扯得那么那么近,近到忽然有一天,我在他面前,从陌生的粉衣女孩变成最无忧无虑的、爱粘着他的调皮天使,不再抓着他的袖子为别人痛哭流涕,甚至好像不曾在爱情里受过伤,而之前一路走来跌跌撞撞的成长,仿佛只是为等他找到我。
如今我最喜欢把脸埋在他手心,开心地笑。
我从来都不是个细心温柔的女孩,吃饭时嘴角沾上的饭粒还要他伸手为我擦掉。有很多执拗的小脾气,即使流着眼泪也不肯轻易低头。习惯丢三落四,丢过很多很多东西,不分轻贵,一样都没少丢过,所以我常常想,以后我会不会很早地就得了脑疾呢,然后在某个薄凉的傍晚,也把自己弄丢了?
这样看来,我是如此糟糕。
不过据我所知,得脑疾的一般都是诗人,比如海子,比如跟他并称为“孪生麦地之子”的骆一禾,比如戈麦。
我从来都不去惋惜海子的死,因为他在死前,一定比任何凡俗中人都清醒,倒是骆一禾,带着沉重的无奈、不舍还有那份极其惨重的不甘心,注定死不瞑目。诗人戈麦的死亡背负着爱情的枷锁,他带着诗意走近了博雅塔,却独自消陨于燕园,企图带走身后所有诗意。
打开文件夹,看着成行成串的文字,忽然想起许多年前的某个傍晚,姥姥刚刚给我剃了个锃亮的小光头,我就摇晃着滚圆的小身体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到大门口,一屁股跌坐在小石凳上,然后痴望着西方的晚霞兀自发呆。不,是思考,我想是有那么一个瞬间,我一定被某位哲学家附了身,心中被某种喜悦灌满却又因语言功能尚未发育到位而表达不出,因此那份无法言说的喜悦把小脸儿涨得通红。但后来姥姥坚持说那是被晚霞映红的。
是的,那个时候的西天,飘着那样红的晚霞,后来走出童年走出村庄的我,从此再未看到过。
最近为了一个既定的心愿而翻出了童年所有的记忆,那个村庄的一草一木,姥姥姥爷的一喜一笑,大把大把的纯粹时光,还有小伙伴们咧着掉了门牙的嘴冲我笑着。
可是,我却在这美好的回忆中毫无防备地泛红了眼睛。
原来回忆,即使是甜的,也改变不了它们是眼泪催化剂的本质。
季末又一季,年末又一年。
岁月如此温柔,却又深刻地雕琢了每个人的脸庞与心智。
如今的我经常做梦,最常梦见年迈的姥姥病危,我听到她颤抖着声音问我妈,悠悠来了吗?于是我在回家的路上哭着跑啊跑啊,却总也跑不出这座陌生的城市。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依旧趴在姥姥背上,依旧是小小的人儿,歪着小小的脑袋认真听她轻声讲述门栓子和门料子的故事。仿佛这十几年来,我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醒了,我依然是她背上的宝。
有牵挂的人都懂得,那是一份怎样的酸楚。
喜欢写字的人大多都有着最简单的期待和快乐。我每天都会在自己所在的网站上逛好多遍,看着自己发表的每篇随笔后面的阅读数不断增加,就会开心好久,即使我和他们很少交流,只是做着沉默时光里最真诚的文友。
我从岁月那里偷来太多幸福,却也在这样细碎的时光里忽略了太多朋友。真的想对他们说,你们的存在是我在另一座城市的幸福与印记,我又怎能忘记?
我也祈祷会有那么一天,我会把最美好的记录,亲手交在你们手心。我会告诉你们:时光走得再快,都不曾弄丢过拥有你们的我。
因为时光如此静短,怎敢兀自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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