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回家,石娃一直自言自语,然后看着屋顶闪亮的玻璃丝,他的一生慢慢变成蛛网,伸展开来。他听到鸟语,听到蛇在爬行,听到白鹤羽毛落地的声音,他理解了这个世界。
他没有吃那些糕点,吃不下,也没再吃饭。他的心脏费力地挣扎着,想走出命运的泥沼。他想自己撑不了几天,用不着这样,但是他还是做了,他希望保有这最后一点尊严,并把它带走。
“爸,我很抱歉,打扰了你二十六年。我坚持活到最后了,你也要做到。我走后你就会好起来。”这是石娃说的最后一句话。
葬碟
清同治年间,德州一条巷子口新开了个卖糖泥的摊位。摊主是一对母女,母亲身子骨弱,活计主要是闺女碟儿做。只见糖泥盛在一个碟上,碟儿用小勺子舀出一点,放在毡板上,然后斜风细雨画几下,一幅活灵活现的糖泥就画成了。
这天晌午,打东头来了个公子哥,叫马蟀,一手捧个蟋蟀罐,一手捏着个对嘴的紫砂壶,浮言浪语的,走到糖泥摊前,嬉皮笑脸地盯住碟儿问:“我说小姐,这糖泥怎么卖?”碟儿见这阵势,不免有点慌,说:“随客官的意,一支、一支两个铜钱。”
马蟀皮笑肉不笑,吸了口茶壶里的水,假装呛了一口,“噗”地喷了碟儿一脸。
“哎呦!”马蟀扇了自个儿一巴掌,喊了声,“我的乖乖,怪我不小心,来,这就帮你擦擦。”说完,他掏出一块汗帕,往碟儿脸上抹去。
碟儿愣了会儿,又见这脏手往她脸上摸来,“哇”地哭开了。
碟儿娘本在病床上躺着,听到动静,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出来,挥着扫帚骂道:“哪来的没教养的臭小子,给我滚!”打得马蟀步步退后,撒腿就跑。
待那马蟀逃没影后,碟儿娘瘫软在地,喘着粗气说:“碟儿,我们漂泊到此,本想过安稳日子,可我这病,怕是撑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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