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父子俩在外吃了两碗麻辣烫回来,心情还不错。因为住在城市边缘,他们要经过一个绿化带,闹市区寸土寸金,这里地皮相对闲散,就依着地形种了许多树和花草,比较冷清。一个弯道过来,垂柳会拂在人脸上。石娃傻傻地张开嘴,让柳丝轻轻抽打他的嘴唇。
父亲停下来,苍白的路灯下,一个闪着光的物件吸引了他。捡起来一看,是一个不大的镶满水钻的钱包。打开,里面竟然还有三百多块零钱,还有一张大头贴,是一个脸上还带稚气的漂亮女孩。
看起来运气不错,父子俩相视而笑,钱包就由石娃拿在手里。前面矮黄杨上又看见一块布,撕烂了,他们猜想可能是一条暗绿色的薄纱裙什么的。父亲的表情暧昧地迟疑了一下,把它搭在手扶的横杆上,当抹布也好。夜已深,偶尔有一辆车从弯道疾驰而来,迅速消失。
离他们住处不远有一线两米高的墙,原来是配合开奥运会而沿路修建的,为了遮住后面村落的零乱,上面还有福娃图案。如今被人拆得七零八落。一堵断墙前面丢了一个大垃圾箱,旁边是一口茂生着水藻的野塘。经过那里,父亲习惯地停下车,捏着火钳和铁钩走过去。石娃则坐在轮椅里,对着远处的灯光摩挲那个闪闪发光的钱包。掏了半天没什么收获,父亲怀里的手机却响了,是二姐打来的。母亲过世之后,她就没和家人联系过。二姐很神秘。
石娃茫然地四望着挨挨挤挤的楼群,纷繁的色彩与喧闹的人声让他感到疼痛。那双黑眼睛落在他身上,先前的尖利与嘲讽没有了,变得坦然而亲切。
那双眼睛向他靠近。
他闻到蛋糕与披萨香甜的味道,还有女人身上柔软细腻的香味——他在两个姐姐身上闻到过,但是这味儿比她们更轻柔,带着水的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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