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女儿上发出了一组照片,并说她上大学所在的黑龙江沸沸扬扬下了一场雪,看着照片上的皑皑白雪,不由得勾起了我的雪中情,就想写一写我心中的雪。
我心中的雪多彩多姿,有轻盈的雪,狂舞的雪,白白的雪,给我留下的印象都是洁白无暇,翩翩起舞。无论哪种雪,我都喜欢,我特别喜欢的是雪花在我脸上、身上悄悄地、慢慢地溶化,那种感觉奇妙无比。说起雪来,我有着更深的感受,一场看起来不经意的雪,会引出我的许多故事,我曾感受过故乡的雪,体验过小城的雪,亲历过南国的雪,欣赏过北国的雪,无论哪里的雪都会演绎出一段不同寻常的故事。在无尽的回味中,我的思绪随着雪花飘舞悠然回到了天真烂漫的童年、充满憧憬的少年,引起了我对故乡雪的美好回忆。
儿时故乡的冬天是常常下雪的,不只是下得勤,而且下得大,给人的印象深,每当大雪封门时,大字不识的祖母却总是不停地念叨着很有韵味的打油诗:大雪下得涌,瓦屋白草岭,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当时的我很有情趣地听着祖母念叨着打油诗,神采飞扬地跑到大雪飘飘的院中感受飞雪,抬头一望:我家的瓦屋上漂浮着一层白雪,真有“白草岭”之感,低头一看我家养的黑狗身上飘满了白雪,再一瞧叔叔家养的白狗真像上了一层“膘”一样,两个宠物在飞雪中嬉戏,好一首祖母演绎的张打油的诗,好一幅诗中画,现在想想,那时的我是在诗里,还是在画里?都是,又都不是。我不由得感到诗作者多么富有诗情画意和丰富的想象力。现在,想象中的黑狗和白狗虽都不在了,但在我心里,对这首诗至今仍记忆犹新,我觉得从祖母这位农村老人口中念出的诗,比张打油的诗更通俗易懂,更有着浓浓的亲情味。诗中的“瓦屋白草岭”在我思维深处不断延伸,使我想起纷飞的雪片为乡村装饰出一幅幅美丽的银的图画。
儿时的冬天,经常听到早起的父母说:“昨天晚上又下雪来”,我便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急忙打开屋门,站到屋檐下,雪花随风飘到了脸上,凉凉的、湿湿的,很舒适,清爽,沐浴在清冽新鲜的空气中,望雪。大地是洁白的,空气是湿润的,在洁白与湿润中,就能够安静地凝望,感到特别惬意,院落被厚厚的一层白雪覆盖着,静悄悄的,雪后的大地一点声息都没有,真是雪落大地悄无声。院子里的葡萄树、苹果树、梨树、李子树、石榴树、香椿树、梧桐树的枝桠上挂上了雪的花环,造型别致,楚楚动人,这真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这是农家园里美丽的雪挂,雪后的屋檐上像整装列队的士兵一样,整齐有序地布满了雪挂,太阳普照,化作冰水,滋润大地,听着屋檐上滴下的冰水,敲击着屋檐下摆放着的水桶、盆盆罐罐,发出各种不同的声响,仿佛演奏着不同的乐章,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大雪过后,我总是喜欢打开街门,眺望周围的群山,山顶上披上了银装,在我的院子外面往东一望,就依稀可见东山上的状元石,这位“状元”正面朝我们,仿佛正在雪后凝思,脑海中已经储满了雪的景致。迎着太阳的升起,观奇景,你会惊喜地发现,在红霞的辉映下,白雪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闪耀着瑰丽无比的奇光异彩,洁白晶莹,纯净明亮,美极了,那壮观的景象,引起了我对雪的美好遐想,心情好极了。
我有时在想,大雪不仅仅是这些,还丰富了我的童年少年生活,雪是我的好伙伴,成了我游戏的开场白。我和小伙伴们常常在飞雪的时候跑到街头、院落里,堆雪人,打雪仗,不管雪人堆得有多么好,或多么糟,都会引来大人、孩子们的嬉笑,雪人也就成了我和小伙伴们游戏的中心,围着雪人打起了雪仗,追逐着、奔跑着、欢笑着,有时还会在雪堆里滚骨碌子,还有的大人在鼓励着,雪总是让人言犹未尽,那时总是冻得红肿了小手才回家,冷,并快乐着。应为那时在闭塞的乡村里,只有冬雪才能给孩子们带来无穷的欢乐,在冬天的欢乐中不知不觉间就度过了冬雪天。
青年从军,转战南北,驻扎中原。对南国、北国的雪都产生了很深的印象。那是上世纪80年代中期,大约在冬季,我随部队奉命来到西南边陲的云南,这里四季如春,景色宜人,唯独稀罕的就是雪。事也凑巧,我们部队刚刚驻扎了不到一个月,就给春城带来了飞雪,我便带着过去的眼光欣赏着南国的雪,这里的雪不像北国的雪那样狂舞,而是懒洋洋的、零零散散的,下了半天还盖不过地面。即便是这样,当地的老百姓都乐此不彼,成群结队涌上街头,就像看热闹似的,那样新鲜有趣,不时发出欢乐的笑声,听当地一位老人讲这里60多年没下雪了,正好身边有一位60多岁的老太太,我便问她见过雪吗?她像是很认真地回答:没见过。她无限感慨地说:“一辈子第一次见到雪,这次终于亲眼见到下雪了”,我从这位老太太的言谈举止中,便读懂了南国的雪。
时光追溯到上世纪80年代末,又是一个冬季,我有幸到东北三省出差一个月。在那里我才真正领略了毛泽东“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壮阔美景,也亲历了少剑波唱词中“望飞雪,漫天舞,巍巍崇山披银装,好一派北国风光”的大气磅礴,还感受到了“牛羊迎雪站街头,大人孩子热炕头”的雪天乐趣。北国的雪,随风狂舞,吹打在身上、脸上,使人睁不开眼,这一个月里,近乎看不到化雪的迹象,我站在松花江的一条支流旁望雪,大雪铺天盖地,在雪的映衬下,一眼望不到边,到处是奇景异彩,我感受到了北国雪的大气,使我不由得想起了著名电视节目主持人王刚讲述的《夜幕下的哈尔滨》,我还站在榆树川、三棵树边望雪,走在赵本山的故乡铁岭市的羊肠小道上赏雪,我还站在整个冰城的鸡西市,看着走在冰雪营造的城市里的人们,匆匆走在一滑一擦的路上,似乎没有一点恐慌之感,我的内心充满了想象。东北一个月,使我真正感受到了北国的雪特别迷人,领略了真正的北国风光。
现在,我又迈着深深浅浅的脚步回到了家乡,重新回味对家乡雪的感受,家乡的雪既不像南国的雪那样零零散散;也不像北国的雪那样地狂飞乱舞,家乡的雪总是知时节,总是轻盈地下着、下着,像仙女下凡,随着人们的思绪不停地下着,造福于农村百姓,给无边的田野带来无限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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