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家房子向后经过七八幢楼,右转,一面墙缄默立于路口。大片绿色匍匐其上。
春风暖软,阳光静好,一株爬山虎在那里蔓延,生生不息。
我记不得它是什么时候被种下的,但看着那错落细密的枝蔓,不难想象它所经历的光阴。是几度春秋的摩挲,让它的脉络交错了记忆,坚韧了生命?是几朝风月的浸润,令它的色泽沉淀了光影,馥郁了时光?
它一定有一个个传奇的故事,待风儿去传诵。我想。
也许它也曾如我这般高,汹涌的时光潮水带来了数次风雨,但它生长着,生长着。它把那些微小的吸盘附在墙上,一丝不苟地长出叶,长出茎。它教会了自己沉静,坚韧,顽强。
但它还未能教会我这些。不然我怎么会因虚无缥缈的分数而提心吊胆?不然我怎么会因朋友的离去而默默哭泣?不然我怎么会因畏惧前方路途坎坷,而不敢再走下去?
时间仍在继续。学会看淡了试卷上鲜红的分数,无论优劣,学会了踏实的努力;学会了珍视身边的人儿,无论远近,学会了淡然地聚离;学会去相信明天的风景更加美丽,无论晴雨,学会了微笑着走下去。这样的安宁,仿佛一呼一吸都褪去了急躁与不安。这样的生活,就像是伸展着枝蔓的植物,阳光下生命流淌。就像那片爬山虎。
我终于还是学会了沉静,坚韧,顽强。
于是我开始思念那片爬山虎。
曾几何时,我已不日日经过它的荫下,不再常常抬头仰望它的风姿。那么,那么多的日子里,它改变了什么,又成长了多少?一定又向上攀了不少,一定是更茂密的绿。不,现在已是冬季,虽叶片凋零,却已开始积蓄新的力量,在来年迸发新的生机。如此想来,在从过去挣扎出来,蜕离蛹壳的过程里,我竟错过了它的秋季!当时的它必定是一片辉煌,是一片火红的锦绣!
但,事与愿违。
当我再度路过那幢楼时,那片爬山虎已不见踪影,它在小区翻新的过程中消失了。那里被刷上了新的墙漆,鲜艳夺目,却毫无生机。再也没有了,那片教会我微笑的爬山虎,那片带我爱上这个前途未知的世界的爬山虎,那片令我勇敢坚定,昂首阔步向前走去的爬山虎。
我想,我应该悲伤。但我没有。
我心中的某一个角落,春风暖软,阳光静好,一株爬山虎在那里蔓延,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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