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滴水,我就能从那光辉中折射出整个世界的灿烂。
——题记
我是青铜。岁岁年年依附在时光的钟上,隐蔽在它繁复的凹凸不平的花纹之间。随着周围空气的变动,由潮湿变干燥,从凛冽到润温,我小心翼翼地生长着,在这不为人知的地方,却傲然地俯视这世间的万物,淡然地看着风云际会,生死更迭,历史轮回。
我在那一片原始大陆上第一次睁开双眼,从这蛮荒之地开始我的遇见之旅。我看见那浓密的树林,即使千万年后它只存在于人类的想象中;那些尚未开化的人们赤裸着身躯,挥舞手中粗制的木矛,追逐着同样仅求生存的野兽;我听见那一声声怒吼,混杂着人的嘶叫和兽类绝望的呐喊,声声透着野性的原始的召唤。此刻,我又站在广袤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之上,这片古老的土地以它这宽厚的胸膛,哺育着千万人民;金黄的麦浪一阵高过一阵,仿佛向天地诠释着,什么叫“生生不息”。下一秒,我端坐在大河边,看着越南的子民虔诚地在其中沐浴。他们以崇敬的姿态,俯下身去亲吻脚下肥沃的黑土,将河中之水信奉为圣水;那一刻,我听见一种信仰高高地飘荡在空中,掀起金浪,所过之处皆是如韶乐般华美的乐声,令人沉醉其中。
时间在我耳边穿梭,梭梭作响。我飞越大洋,来到亚欧大陆的腹地,中原——那个传说中“遍地黄金”的宝地。在这儿,我痴痴地停留了好久,好久。我看见秦始皇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霸气一统江山,登上宝座,他的子孙却因横征暴敛亲手断送王朝。我听见那“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的阿房宫,在项王燃起的大火中哀鸣,其声凄历,诉说着昔日何等奢靡。我听见蔺相如在渑池之会上的步步逼迫,以卫王国尊严。我看见铁木真驰骋于草原,弯弓射大雕,将成吉思汗的名号响彻欧非亚大陆。我看见华盛顿意气风发地站在石阶前,向他的子民宣读《独立宣言》。民众们眼中饱含的泪水啊,为此刻的欢愉而奔涌。我还看见那一堵横亘于东西德间万恶的柏林墙,多少亲人被拆散在两旁,只余思念拧成细细的线,维系那血浓于水的亲情……
我是葵花。长年盛开在时间的土壤之中,以自己细腻敏感的内心,去聆听那些来自红尘间的最美的吟哦之声。
太初之时,我静立在仓颉之侧,看那一个个美丽的方块字从他手中诞生,有了变幻无穷的意义,殊不知那竟在时间的锤炼下演变成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在西方,我追随那《荷马史诗》的朗诵声而来,仿佛一首精妙的长篇叙事诗,将风云道尽。“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河中小岛之上,一白衣男子独立而咏,其声恳切,透出的悠悠情丝几近让我挪不动步子。唐有李白,微醉向天长啸,“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以抒心中之愁;宋有陆游,壮志未酬,辗转反侧,低诉“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我的心也随着诗词中千般情感时喜时嗔时怨时愤。转眼又至近代,那一白发老翁挥笔写下《飞鸟集》,传诵于世:又听见那一清丽绝伦的女子浅笑着吟唱“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也许青铜与葵花,它们本为一体。它们同是时间的见证者,它们不停地遇见。这段旅程,注定时时变幻莫测,惊喜不断。也正是这灿若繁星的遇见,让今沧海后桑田不再只是存在于想象中。变迁,始终轮回于世。
学会从时间的缝隙中窥探历史。
遇见时光中的青铜,诠释了什么是历史,怎样叫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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