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小就是一个比较独立的孩子,至今仍记得是小学二年级时,独自去学游泳十天全封闭式的。
八岁的孩子头一次家,妈妈很不放心也很不舍,她从很早就开始为我收拾行李,她说:“衣服脏了就换,别把脏衣服和干净衣服放在一起……”我说:“知道啦!知道啦!”她却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记得把泳衣拧干,晚上把被子盖好,不要想妈妈……”我连忙保证地说:“你放心!这点绝对不会!”妈妈便脸色一黯,不再说了,当时我见妈妈终于不说了,便得意起来,为自己的话终于起了作用,殊不知伤人太深。
到了那分别的一天,同岁的孩子都赖在父母怀里哭喊,好像生离死别一样,他们的父母怜爱地或抚着他们的头,摸着他们的脸。我妈妈也摸我的头,又说:“不要想妈妈妈……”我却毫无一点离别之愁满心都是自由自在的兴奋与喜悦,我笑着叫道:“我保证我不会!”。“那就好,我女儿跟别人就是不一样!”明明是自夸自吹的话,现在想来里面竟无一丝喜悦之意,好像泡在忧伤的坛子里,尽是心酸,我蹦哒哒进了宿舍很久,爸爸妈妈还在门口,我便出去冲他们喊:“你们怎么还不走啊?!”在一群喊着:“爸爸,你别走,妈妈,我不学了!”的孩子中,我完完全全是一个异类,但我当时却为此骄傲,爸爸妈妈尴尬地笑了笑,冲我挥了挥手,但还没有移开一步。“走吧!”我再次喊道。妈妈回我:“好!”就扭头了,我隐约好像看见妈妈抹了抹眼泪,但当时满脑子的新鲜和喜悦,即便有也记得不真切了。
如今是初二,六年后的我十四岁,远赴他乡求学,必然要离开父母寄宿学校,起初还似小时般喜悦的,但那一次,我生病了,上吐下泻,发烧咳嗽的我请假一个人在宿舍。被窝是暖不热的被窝,水是透心凉的水。我胃疼着睡过去,又咳嗽起来。窗外是暖暖的冬阳,但赶不跑病魔,半梦半醒中,我接了一个电话。
是妈妈。
“你是不是发烧了!”妈妈焦急的声音立刻传来。“嗯”我有气无力地应着。妈妈的语气立刻软了,“在宿舍躺着呢?”“嗯”“怎么不照顾好自己?生病了也不告诉我!”“忘了。”我忽然就想哭了,我哽咽着小声地说:“妈妈,你能来看我吗?”这是一个无理的要求,我妈妈要上班,还在外地,尽管我知道如此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妈妈,”我抽泣着,“我想你了,我想回家,你能带我回家吗?”纵然知道这太痴人说梦,但我还是说了出来。这十四年间,我将我细腻的心思体贴的情感全给了友情给了朋友给了陌生人,将没心没肺暴躁无理全给了家人,尤其是我的妈妈。也只有在做噩梦时,受伤了才想起妈妈温暖的怀抱,受伤的小兽总会想躲进母亲的怀里,而母亲也会一次又一次舔着小兽的伤口,不耐其烦,没想到的是,妈妈在电话那头停了好久,轻声说:“好,妈妈现在订高铁票或者火车票,你睡觉吧,一觉醒来,妈妈就来了。”我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哭出来,“妈妈,你快点。”我说。
那一刻,我就忽然回想起六年前我那声“走啊!”和妈妈扭头暗抹的泪花,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懂事,我这才读懂妈妈。妈妈头一次心酸我的不依赖,这一次又心碎我的依赖。世界上有多少位母亲,就会有多少颗真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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