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在轮回,时间在流逝,成长的记忆一如潮水终会退去,多少往事托付给岁月,谈笑间被抹去,然而有一串脚印如烙印铭刻在心里,永远也不会被遗弃。
打开尘封的记忆之匣,飘出淡淡的思绪……
那年冬天,很冷。
雪没命地下着,几天几夜不停。
我被闹钟从温暖的被窝里揪起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向窗外望去,灰蒙蒙一片,天空似被阴霾囚困,漫天的雪花袭卷大地,在空中肆意招摇,似恶魔在耀武扬威地向大地宣战,北风嘶吼着,将窗户拍打的冽冽作响……面对这骇人的天气,我咽了咽口水,心底不由生起一阵寒意。
想到要顶着寒风、大雪,艰难地走过上学必经的崎岖小路,鞋子、裤管都被弄湿,然后瑟瑟发抖地度过一上午,我犯愁了。刚想重新投入被窝的怀抱,便看见爸爸板着脸站在门口,任凭我用怎样可怜兮兮的目光乞求,都无动于衷。迫于爸爸的威严,无奈只能小声抱怨爸爸的不近人情,不舍地和被窝说“再见”!
站在门口,风吹刮在脸上生疼,我感觉脸都要裂开了,门前平日里碍眼的高高的井台此时也被大雪掩埋,不见踪影。尽管我被棉衣包裹的像个大粽子,仍不禁打了个寒颤。我犹豫着不敢走出去,这时手忽然被拉起,抬头便看见父亲依旧冷冷的脸,“走吧,我送你去学校,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这样,我在前面走,你跟在后面踩着我的脚印走,不要滑倒了。”说着便踏入厚厚的雪里,我有些惊愕,素有“冷面将军”之称的老爸居然说出这样“温暖”的话,最重要的是他居然看出我的心思,我心里竟有一丝丝感动。
爸爸一步一步地走着,在雪地里踩出一个个脚印,我踩在爸爸的脚印上。爸爸走得很稳很慢,好象怕踩疼了雪;我走得很轻很缓,怕踩疼了爸爸的脚印。
掌心传来爸爸的温度,我抬头望着父亲,他尽力挺直那被生活所压弯的脊背,如一道屏障为我挡去前方袭来的寒风。我心里隐隐有些酸疼,爸爸的背曾是我的天堂,我曾快乐地骑在上面,像骑着马儿一样,我曾经因为疲劳爬在上面熟睡,我曾被它托起走在热闹的街道上……我曾以为它可以像山一样挺拔高大,可如今竟发现它已有些佝偻。几缕被岁月染得花白的头发,不安分地从爸爸的帽子里钻出,在寒风中挣扎,刺痛了我的眼睛。原来“钢铁”也经不住岁月的侵蚀。
耳边寒风依旧嘶吼,可我早已忘却,就这样默默地行走于冰天雪地之间,一路无言。几次我没有站稳,险些摔倒,一双有力的大手总会将我从“危险边缘”拉回。我甚至自私地想着路可以再长一点,这样,我就可以多享受一点这种温暖的感觉。
终于,到了学校门口,我跺着脚,拍打着身上的雪花,忽然发现,爸爸的鞋子早已被雪湿透,裤腿被弄湿又结了冻,硬梆梆的,而爸爸却浑然不觉,只问我有没有湿了鞋子。看着父亲冻红了的脸,我感觉我的脸上有液体在流淌,不知是雪还是泪……
天亮了些,太阳还没出来便早早将一缕明媚撒向大地,回首望去,一串脚印伸到远处,迎着黎明闪闪发光……
往事终会过去,一如潮水终会褪去,然而这份爱在生命的痕迹会被铭记,永远不会被遗弃。潮汐虽然会退去,却将贝壳留在了沙滩上,来等待下一场潮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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