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骄阳似火,大地一片燥热,植物的叶子都蔫了,无力地低垂着。空气中一丝风也没有,憋闷得喘不过气来。我蹲在父亲的背后,机械地往背篓里捡着洋芋……
烈日烤得我脑袋发涨,浑身燥热。我忍不住瞅一眼父亲:他低头挥起袖子擦拭着迷眼的汗水,仍旧抡起了锄头……
父亲的衣衫紧贴在背上,映出棱角分明的“八”字——汗水湿透了衣衫。他停下来回头望着我:“走,回去歇会?”说着,丢掉锄头,向装满洋芋的背篓走去。
他走到背篓跟前,尽力蹲下去,将双臂套过背带,背带深深地勒进他的双肩,然后他双手用力摁在地上,弓起身子努力前倾,可连续几次都没能站起来。我连忙过去加把劲儿,又折腾了两三次,父亲才背着一篓洋芋站起了身子,但两脚有些不稳,一步,两步,总算稳了。父亲挪着沉重的脚步蹒跚地走了。
我忙扛起锄快步跟上去,望着父亲日益憔悴的身影,我心里像潮水一样涌过一阵酸痛,泪水湿润了我的眼睛,望着父亲未老先衰的斑白头发,藏在我心底的隐痛再次浮上来。
唉,还是退学吧!父亲身体本来就不好,加上我弟弟、妹妹还要上学,一家人的重担全压在父亲的肩上——在我们这个贫困的家庭支撑是多么不容易啊!可是,父亲把满心的希望都寄托在我们身上。我该怎么办?
我知道父亲为了我能安心读书,不辞劳苦辛勤耕耘于贫瘠的土地上;为了贴补家用,还风里雨里做一点微利的生意。可就这样,家中还是年年入不敷出。想到这些,我湿润了的眼睛越来越模糊了。
父亲仍然在前面走着,身子晃了一晃,似乎要倾倒,我忙扔了锄头,跑上前去,“爸,让我来!”他望着我舒心地笑道:“没事!”其实父亲知道沉重的背篓我根本背不动。
刚走出十来步,父亲又一个趔趄,险些跌倒,踉跄几步才站稳。我还未及走上前,父亲似自语又似对我说:“踩滑了!”
回到家里,父亲已疲惫不堪,可在我面前仍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我似乎感受到,有一种无形的重担压在自己的肩上。我暗下决心:要用父亲期望的那种方式背起自己的“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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