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张爱玲在其小说中颠覆了传统的父亲威严、慈爱的形象,塑造了一系列要么残疾无用,要么自私、残暴、虚伪的父亲形象。
一
古往今来,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再也没有比父母对子女的爱更伟大、更神圣、更无私的了。一说起父亲的形象,我们自觉不自觉就会和威严、刚强、豪爽、宽广、伟大、深沉等词联系在一起。然而,著名作家张爱玲却击碎了父亲头顶上神圣的光环,颠覆了传统的父亲形象。在其作品里,她以极其犀利的笔锋、十分冷漠的眼光、肆意嘲讽的语气,给读者刻画出一个又一个残疾无用、平庸、猥琐、虚伪、自私、无情、残暴的父亲形象。本文试以《金锁记》、《花凋》、《琉璃瓦》、《多少恨》等为例,谈谈张爱玲作品中的父亲形象,探究其塑造这类父亲形象的原因。
二
张爱玲小说中的父亲形象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类:
第一类:残疾的父亲形象
残疾的父亲形象有两种,一种是先天发育不全、肢体残缺、活而无用者,他们的存在只能给他人带来无尽的痛苦。如《金锁记》中的姜二爷,生下来就得了软骨病,终生躺在床上,“成天的吃药,行动离不了人” ①,他的肉是“软的,重的,就像人的脚有时发麻了”,“坐起来,脊梁骨直溜下去”。残疾的丈夫,造成了变态的妻子。其妻曹七巧不能得到正常人的生活,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和折磨,在金钱和情欲的双重压迫下,性格发生了畸变。肢体残疾的父亲,变态的母亲,生养了身体心智都不健全的儿女,在那寂寞、畸变的环境中慢慢消逝着生命。
除了身体的残废,张爱玲小说中没落封建家族的“父亲”都是精神上的残废。他们毫无人生追求,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思想意识、价值观念还停留在封建社会里,顽固地奉行旧秩序。《花凋》的郑先生是个遗少,“因为不承认民国,自从民国纪元起他就没长过岁数。虽然也知道醇酒妇人和鸦片,心还是孩子的心。他是酒精缸里泡着的孩尸。”《金锁记》里的姜季泽和姜长白叔侄,整日游手好闲,抽鸦片、逛窑子、捧戏子。《茉莉香片》的聂介臣、《琉璃瓦》的姚先生、《多少恨》的虞老先生、《小艾》的席景藩等等,生活在心造的世界里,过着醉生梦死浑浑噩噩的日子,都是一群麻木僵化的精神残废和寄生虫。这些没落家族的男人们都是没有心灵、没有人气、没有希望、没有未来的“姜二爷”,是活动着的尸体。张爱玲从他们的生活现状直逼其精神领域,反映了他们的颓败与腐朽,同时也在客观上反映了封建文化完全的腐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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