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摩诗歌
或许你会问,徐志摩的诗有什么好。带着疑问,我读了徐志摩的诗集。第一篇,《雪花的快乐》,已经让我沦陷。浪漫唯美地让人心生向往。或许,你会问徐志摩的诗有什么好,或许,你会和我一样,读了徐志摩的诗之后,沦陷其中。现实中,得不到的浪漫,便从诗里去寻找。
徐志摩生前写下了不少诗歌。谈话是诗,举动是诗,毕生行径都是诗——蔡元培如是评价徐志摩。徐志摩似乎生来就是为了写诗的,他的诗贯彻了新月派诗人对诗歌节律美的追求,字句清新,韵律谐和,意境优美,富于变化,并追求艺术形式的整饬、华美,令人读来回味无穷,心生向往
《雪花的快乐》
假如我是一朵雪花,
翩翩的在半空里潇洒,
我一定认清我的方向——
飞飏,飞飏,飞飏,——
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
不去那冷寞的幽谷,
不去那凄清的山麓,
也不上荒街去惆怅——
飞飏,飞飏,飞飏,——
你看,我有我的方向!
在半空里娟娟地飞舞,
认明了那清幽的住处,
等着她来花园里探望——
飞飏,飞飏,飞飏,——
啊,她身上有朱砂梅的清香!
那时我凭借我的身轻,
盈盈地,沾住了她的衣襟,
贴近她柔波似的心胸——
消溶,消溶,消溶——
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
《雪花的快乐》是一首纯诗(即瓦雷里所提出的“纯诗”)。在这里,现实的“我”被彻底抽空,雪花代替“我”出场,那雪花在半空中“翩翩”的“潇洒”,“娟娟的飞舞”,直奔向“清幽的住处”,会见“花园”里的“她”,直到溶入“她柔波似的心胸”。诗人以“雪花”自比,运用了借代的手法,以那潇洒飞扬的雪花为意象,“她”是诗人想象中的情人,更是升华了的神圣的爱情,巧妙地传达了诗人执着追求爱情和美好理想的心声。但这是被诗人意念填充的雪花,被灵魂穿着的雪花。这是灵性的雪花,他是人的精灵,他要为美而死。值得回味的是,他在追求美的过程丝毫不感痛苦、绝望,恰恰相反,他充分享受着选择的自由、热爱的快乐。雪花“飞扬,飞扬,飞扬”,这是十分坚定、欢快和轻松自由的执着,是诗人自明和自觉的结果。实际上,诗人是穿越现实去获取内心的清白、坚守理想的高贵。而这个美的她,住在清幽之地,出入雪中花园,浑身散发朱砂梅的清香,心胸恰似万缕柔波的湖泊。她是现代美学时期永恒的幻像。雪花的旋转、延宕和最终归宿完全吻合诗人优美灵魂的自由、坚定和执着。对于诗人徐志摩而言,或许隐含着很深的个人对象因素,但身处其中而加入新世纪的曙光找寻,正是诗人选择“她”而不是“他”的内驱力。
这首诗的韵律是大自然的音籁、灵魂的交响。步入“假如”建筑的世界,人们往往不仅受到美的沐浴,还要萌发美的守护。简单地理解纯诗,“象牙塔”这个词仍不过时,只是读者需要有宽容的气度。《康桥》便是《雪花》之后徐诗又一首杰出的纯诗。在大自然的美色、人类的精神之乡前,诗人轻轻地来,又轻轻地走,“不带走一片云彩”。这种守护之情完全是诗意情怀,而这又是与《雪花》中灵魂的选择完全相承的。只有当追求和守护的梦幻终被现实的锐利刺破之时,《风》才最后敞开了“不知道”的真相以及“在梦的轻波里依洄”的无限留恋和惆怅。
《雪花的快乐》的韵律比较和谐,富于音乐美,如诗人运用反复的手法连用三个“飞扬”就不乏轻快的韵律。其次,《雪花的快乐》也富于绘画美,不仅那“清幽的住处”、恬静的“花园”等构建出了一幅幽雅秀丽的画面,重复出现的“飞扬,飞扬,飞扬”亦织出一幅深邃的灵魂图画。在用词上,《雪花的快乐》也富有想象力和象征性,如最后三节中的“她”可以象征诗人的“心上人”,也可以理解为诗人心中向往的理想追求。作者把对理想的追求的主观感情与客观的自然景象交融互渗,从而化实景为虚境,创造出了一个优美的意境,显示了他飞动飘逸的艺术风格。
《雪花的快乐》、《再别康桥》和《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个方向吹》之成为徐志摩诗风的代表作,不仅是表面语言风格的一致,更重要的是内在灵魂气韵的相吸相连。茅盾在三十年代即说:“我觉得新诗人中间的志摩最可以注意。因为他的作品最足供我们研究。”(《徐志摩论》)《雪花的快乐》是徐志摩诗第一集《志摩的诗》的首篇。诗人自己这样的编排决非随意。顺着《雪花》→《康桥》→《风》的顺序,读者可以看到纯诗能够抵达的境界,也可以感悟纯诗的极限。如是,对徐志摩的全景观就会有另一个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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