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峭拔,长的出巧。因高峻,挡了安坡山的太阳,故名挡阳山。
在山下,遇晴时,远远地可看到少室寺(非少林寺),还能清晰地观到卧佛。此刻天阴,朦胧一片,山原模糊,连方位也难辨了。
春天最适宜的两件事:造人与种树,这在历代都被认为是正确的事。
造人四季皆宜,唯春天最佳。种树则是只有春天才是最适合的。
种树如造屋。你看平原地区的那些村庄,最先看到的往往是树。在树的指引下进村入户。树挡风避雨,遮阳成荫。是村庄的保护神。故乡的记忆中永远离不开树,顺着树影,你走不错家门。
挡阳山前的坡地早已石漠化,漫山遍野尽是石子铺地。当地人还给它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粗骨土。这是件十分尴尬的事,明明是碎石子也硬要和土址一块,真是念土心切,期望砂石地能变成佳壤原。泥土的芬香太有诱惑力了。
种树必先挖坑,挖坑也叫挖树穴,是个繁重的体力活。民俗说,生话中有四大累:“上山,刨地,新婚,看戏"。其它不说,这刨地真叫个累。
在粗骨土上挖树穴,其劳累程度好比人工开矿。浮土掠去,即见浅黄色的石质砂地,一看就是硬骨头。此时铁锹是派不上用场的,只能拜托十字镐开道。
铁镐砸下去像钩机抓过一样,尽现道道白印。遇有大点石块还会被弹出一下。这要是在夜晚劳作,肯定能看到火星四溅的场景。铁锹只能用来清土,挖树穴没份。偶尔用它一下,看到的也是在坑内“跳舞",前进不得。
男人只活一个腰,腰好即人生。生活中检验腰部好坏的机会并不多,挖树穴倒是一项。刨坑时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腰部,伸与缩,巧与蛮,非拿捏好不可。否则累塌了腰就是大事(我还行)。
这片山坡种的是侧柏与油松,人们打它们的主意已有好长时间。主要是它们耐旱,喜贫,可以贱养,还对土壤与空气大有好处。它们被戴了很多高帽,分分钟成了明星树木。我倒是过多地关心起了它们的命运来。
细想起来,侧柏的命运也够苦的。一幅瘦弱的身子被人提溜着放进了石穴中,饮水,封土后,孤独成长。它的小脚丫只能插进石缝里,这是多么痛苦的事。它何时才能站稳呢,才能长高呢?若是换一个场景生长,如长在风景区内,那可能是另一番境况:肥地陪伴,专人伺候,自成一景,游人赏叹。
旧时,人们常说女人是菜花命。意即嫁对了人就好比油菜种在了沃土里,花朵开的鲜艳水灵。嫁错了呢?如油菜长在瘠薄的山地,别说出彩了,能否有花季都难说。这与植物何其相似。
植物非人,亦无情感。它们被欢喜地植入土中,慢悠悠地生长,只知道与时间为伴,随风雨飘摇。
挡阳山下凿石植木,自成风景。再看那天色,厚雾渐退,越来越明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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