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湘西散文

　　如同鸥鸟与浪涛的相见，我们邂逅并走近。然而鸥鸟飞向蓝天，浪涛渐涌渐远，我们也不得不分散。总有一天，我会沐浴着另一个世界的晨曦对你歌唱：“我曾见过你，在地球的光中，在人类的爱中。”

　　人世间的岁月是多么地浅陋可笑啊！可它又是多么的绚烂而多情。我想透过岁月来延展视线触摸湘西，可它怎么也不肯入梦来。乡思纠结成梦的彩衣，却再也塑造不出故乡的摸样，我感到了悲伤，因为我的叙述是破碎的，它来自断层而陌生的回响。

（一）可怜的小花

　　我总是记挂着那株不知名的小花。

　　她是有一天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的，我不知道她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她是被谁送来的，但有什么关系呢？乡下人对于这种大自然的神秘馈赠，总是欣然接受的，它要比怀疑猜忌美妙的多。

　　我听见她在地底下拼命地扭动着，舞蹈着，张大着嘴贪婪地吮吸着雨水和大地的精华。终于，她圆滚滚的身子因饱胀着生命的喜悦而破裂了。两片青嫩的小叶芽顶着两小撮黄土尖叫着钻出地面。正在梅李树上闭目养神的小黄雀被她的兴奋吓了一跳，扬扬翅膀，不屑地飞走了。

　　我看见她十分努力地向上长着，向周围的鸡冠花、指甲花、喇叭花虚心地请教着。学会了沐浴阳光雨露，学会了抽枝拔节，学会了仪态万方，甚至向最热情的美人蕉学会了如何摆出最妖娆的姿态来吸引那些蜂儿碟儿的注意力。她有了更多更繁茂的枝叶，她长得比以前更高更秀美了，也越发的娇巧迷人了，为了迎接春天，她甚至迫不及待地打出了两个小小花蕾，准备随时绽放自己。

　　我长时间的观察着她，一连几个小时趴在她面前动也不动。当我为她浇水施肥时，当我为她拔草捉虫时，我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愉悦之情。甚至连对玩乐和吃饭都失去了兴趣，有时候在半夜醒来，我想的不是睡觉而是打着手电筒去悄悄地瞧一瞧她，看她是不是在乖乖地睡觉。我认为，用我的成长来陪衬一朵小花的成长是一件多么令人激动的事情，可惜，我最终见证的却是她可怜的夭折。

　　家里新来了两只彪悍勇猛、淘气顽皮的小猪崽。他们整天在坪院里不是捣破坏，就是游手好闲、四处晃荡。我担心他们有一天会侵犯到我心爱的小花，把她当作猪草啃了去吃，可家里人嘲笑我，说就是天下最笨的猪也不会把这种植物当作吃的东西，于是我放松了对小花的看护。可我万万没有料到，这两只热衷于打架斗殴的猪崽脾气竟是那么地火暴，他们整天在属于小花的领域里疯狂地叫嚣、撕咬，最终，我可怜的小花就折损在他们卑劣的猪蹄子下，被践踏地奄奄一息而死去。

　　我伤心了几天几夜，最后，只好在家人的安慰下，邀请了满院子的桃树李树，还有花儿草儿、蜂儿蝶儿，为小花举行了一个热闹但端庄的追悼会，小黄雀还用悲伤沉缓的语调陈述了小花短暂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