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这个季节,我总格外的兴奋、敏感和好奇。外面春意盎然,一派生机,除了生病,我不愿意呆在家里。
南方的春来得早,开得艳。西北大地还盖着厚白被子冬眠时,这已如一位穿戴整齐的女子,脚步轻盈地飞奔于山岗、河边、原野。她变戏法似的染绿一片草,点开树梢上的花蕾,花红胜火,水绿如蓝。
蓝天与湖水相互映照,成为彼此的一面镜子。空气里弥漫着清香,细雨随风飘洒,散发着如婴儿身体般的气息。这是清新、充沛、诱惑而撩人的生命气息。
跟随这气息,我出门散步看木棉花,骑车到河边看风铃木花,自驾到英德看桃花,到云浮看山楂花,高铁赶往武汉大学看樱花……宛如一位犯花痴的女子,乐此不疲。
我上班的地方种了许多高壮的大叶榕,一年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其他树木都遵循春暖花开,秋寒落叶的常态。唯独它活得糊涂,不分季节,难辨春秋。它在一片翠绿中,洋洋洒洒地抖落一地金黄。在春风拂面时,上演一幕秋景,成为植物成员里的混大个。
春困时糊涂的不只是树,还有某些人。几年前,单位某人掐指算到木棉对自己流年不利,就想把木棉处理掉,就像对不顺眼的下属打击报复一样。
他手一挥,把几个年轻人领到窗前,指着大门内两排开得正艳的木棉树说:“去,把它们给我放倒,挡住视线了。”
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觑,虽不理解他的做法,也只好按吩咐做了。
那天夕阳躲在云层,只露出半边桔黄,大刀砍在粗壮的树干上,发出的低沉的咚咚声,击碎了许多人的心。
往后几年,每到木棉花开,经过那片空地时,我都习惯抬头仰望,见天空飘过几朵云彩,阳光刺疼双眼,目光寻不到木棉花开的影子。
如今换了一届领导,大伙儿说起往年的木棉,都难掩惋惜之态,为顺应民意,木棉树又被种上了,如站在门口两边的士兵,等待进出人们的检验。
待木棉树长大,花满枝头,我应该会上班去得更早,下班跑得龟慢。只为避开人群,享受春带来的一片宁静。
如果说花草树木在静默中给我们绽放美丽。那么虫鸣,鸟叫,蛙声便是春季里最动听的旋律。
春刚冒头,鸟儿就早早落在新发芽的树梢,吱吱喳喳地窃窃私语,或用歌声唤醒还躲在地里的虫儿和青蛙。没有它们的参与,又怎像是春呢。
休眠了一冬的青蛙们醒来就不安分了。它们隐蔽地在池塘,或河边的.草丛里高歌。还在我居住的小区花园里开起了演唱会。
它们白天在花园内欢跳,有把池里的常住金鱼比下去的趋势。晚上更是蛙多势众,以抑扬顿挫的“呱,呱,呱” 鸣叫着,此起彼伏,浅鸣低唱,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多声合唱。
青蛙们的彻夜清唱让人欢喜,令人愁。部分居民烦它是高分贝燥音,吵得无法入睡。即使艰难不睡着了,也极易被某个突然高八度的声线吵醒。特别是住在楼层低或靠近水池边的用户。
为能深度入眠,他们可谓费尽心思。离开辗转反侧的床,拿着捕捉青蛙的工具,来到水边搅乱青蛙们的约会。想把它们请到远一点的地方去。深夜拿着手电筒,在池边晃来照去的,就是“棒打鸳鸯”的人。
据说青蛙王子们晚上放声高歌,是为了吸引心爱的雌蛙来到身边。遇到来抓它们的人类,有的吓跑了;有的等人一走,该唱还是唱,该约会还约会,有将爱情进行到底的劲头。
在乡下度过童年的我,倒觉得蛙声虫鸣如一首动听的歌,像年幼时母亲给我唱的歌谣。它能让我回忆起上山摘果,下河摸鱼的快乐时光。
每年春天,我都早早地摆脱春困,和好友外出看红花绿树,听虫鸣蛙声,闻阵阵清香……如果没有它们,我会呆在家里,闭门关窗。要么休闲看书,要么犯困赖在床上。我会不喜欢周围的一切,也不爱自己。
于我而言,春天里可以减点工资,少点购物,或缺点美食,但那些盛开的儿花不能少,那些鸟叫虫鸣不能少,那些外出郊游不能少。
曾有人对我说,看花哪儿没有,何必跑那么远的地方?我对她笑一笑,没有说什么。说了也不会理解吧,否则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在我看来,离开原住地,去见识不同的人和事,看不同的风景,是件快乐的事。更何况这春季里有收不尽的美景,听不厌的蛙声鸟鸣,闻不够的清香四溢……还能给我带来明锐的感受,丰富的写作灵感。
对,拿起书或走出去,都能让我滋生想法。特别是在万物生长的春阳里。
天地一片片明媚复苏时,我想用相机留住春的样子,用文字记录春的气息。跟随风的脚步,看春,听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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