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新居,半年的时间里,最欣喜的就是看护郡主的日子,除去周六周日,每天下班回家最企盼的就是看看郡主来没来,如果来就从容地陪她,如果不来就沉闷独坐于电脑前,思想着与郡主的点滴,凝结成文字,落于笔端。于得意处转发至郡主的母亲——妻妹的朋友圈里,由此散播开来,每有赞誉的时候也会引起郡主姐姐的轻诘:“我这么小的时候,大姨夫在干嘛,为什么没有文字记录我的成长?”
那么,我轻问自己,那个时候,我在干什么?十七八年前,我下岗,开店,每天在蝇营狗苟中计较着人生,哪里有时间关注一个孩子成长的细节。而岁月,终究如一款过滤器,滤去了年少的轻浮,留下了知天命的厚重,也终于有耐性面对一个蓬勃的生命表现出来的新鲜、生气、活力,填充着空巢老人内心的空寂。
也许妹夫的心理与我一样,不惑之年得第二女,经历过第一胎懵懂育儿期,在摸爬滚打中错过了第一胎成长的精彩细节,迎接第二胎的到来,满溢的父爱在宠溺中迅猛长势,改变了每日在外长时间的逗留,争取早归,长情地陪伴在郡主的身边,并追求更安全的食物和环境,踮起脚跟将郡主放置于极高的起点和环境中,以爱心,以沉静弥补着曾经错失的过往。
正月二十六,郡主一周岁,妻妹与妹夫准备了一个抓周的仪式,不知道这个仪式上是否会有图书供郡主选择,便匆匆赶去书店买了一套撕不坏丛书。
赶过去的时候,妹夫已经在厨房大显身手。郡主热切地与我打着招呼。却不象以往一样赖在我的怀里,只是自由自地的啪啪地在地板上爬来爬去。时不时的爬转过来,叽叽喳喳一通,不知要表达一些什么,我爬下身来,同样叽叽喳喳地回应着她,她仿佛听懂了,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再去转一圈,再回来面对面地与我爬在地板上,做一次交流。如此往返,乐此不疲。玩累了,要站起来去够书架上的图书,没掌握好平衡,跌倒了,脑袋碰在了钢琴的立柱上,大哭了起来,急忙奔过去抱起,依然不依不饶地哭着,奶奶也焦急地围上来,手足无措间,妹夫接了过去,慢慢地才平息下来。
再呼唤郡主的时候,居然将小脑袋深埋在父亲的怀里,不再理睬我,仿佛刚才碰那一下子,是我的错,大人们不禁莞尔。这时候,妈妈接着姐姐回来了,扑到妈妈怀里,指着书架,看着我,咿咿呀呀地,象是在控诉刚才的不平事,如果能表述清楚,会不会跟妈
妈说:“看大姨夫,怎么看的孩子?”
姐姐将红布铺于地板之上,把抓周的物品摆放好,林林总总的好多物件,诸如大印、拨浪鼓、毛笔,算盘、三字经、笛子、大刀等等。放置完毕,将郡主放于中间,第一时间抓住的居然是毛笔,是比较符合妹夫和我的心意的。皆因为妹夫平日写得一手好字,刻得一方好印。于我来讲,笔当然就是书写的工具了何况妻平日里练习的.毛笔也是郡主在我家时最好的玩具
酒宴开始,众人唱着生日快乐歌,郡主也咿咿呀呀的和着,只是不愿意戴着王冠,许是天性就不愿意被束缚吧。最多的话题就是关于郡主成长的细节,而妻妹与妹夫又启动了对掐的模式,互相揭露着看护郡主的失误之处,却殊途同归,都谈起了郡主偷偷爬进卫生间,立于马桶边,做呕吐状,还要发出那种呕吐的声音。在妹夫的嘴里,就成了郡主在学妈妈,而到了妻妹嘴里,又说成了郡主在学爸爸,总之,是从父母处学来的新技能,维妙维肖的,惹来了众人的大笑。
酒至酣处,十之八九的时间都是在围绕着郡主,夜渐深,郡主有睡意了,妹夫跟奶奶说:“妈,郡主困了,你下楼哄她睡吧,小心点,她可能得掐着你。”看着我们不解的眼神,妹夫解释说:“我搂着她睡觉的时候养成的习惯,一只手摸着耳朵,一只手掐着肚皮,不是常规的那种掐,是指甲对指甲的那种掐。”
妹夫边说着,边比划着,老妻在一旁告诫:“再这么掐你,你也掐她,两回就板过来了。”却遭到我和妹夫的一致反对,“子非鱼,焉知鱼的快乐。”我们不是郡主的爸爸,焉知其父被掐的快乐?我在臆想着,那种掐是一种什么样的痛,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幸福呢?在妹夫的育儿经里,是有着与我不甚相同的角度,有着不同的欢乐与欣慰,但是用妻妹的说法,两个老男人,太惯孩子了。那么,宠溺就是老男人的育儿经里最受非议的行动了。只是,他们知道么,对幼女的宠溺,不过是老男人对生命的一种爱戴,一种尊重。
如是的,在宠溺中体味着满满的幸福感。
于是,醉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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