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盛米行的河埠头,横七竖八停泊着乡村里出来的敞口船。……朝晨的太阳光从破了的明瓦天棚斜射下来,光柱子落在柜台外面晃动着的几顶旧毡帽上。那些戴旧毡帽的大清早摇船出来,到了埠头,气也不透一口,便来到柜台前面占卜他们的命运……”女儿在朗读叶圣陶的《粜米》,我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细细的品味着这篇名作。这时从大街上传来了买粮的吆喝声。
拉粮食的把五轮车停在了我家门口。母亲和本村的三根哥领着拉粮食的走进了我们的家。三根哥是我们村的粮食经济,谁家粜粮食和他联系。母亲和他们商讨着小麦的价格,和三根哥开着玩笑:“都说经济向贩子,你别连你婶子也算计”。“婶子,你这是说哪话呀,”三根哥说话的时候,我也走出了屋。拉粮食的看中了我家的麦子,经过商讨定好了价格。拉粮食的让我和他一块儿去村西过地磅。
我不由想起了三十年前,家乡人投入农业生产的那份激情,那忙忙碌碌的幸福日子。
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土地分到户实行农户包干制,多种经营方式并存,社会主义计划经济走向市场经济。记得那是八十年代初,农民按照承包的土地数,要上交公粮。麦收之后,在麦场,三伏天,各家各户把收获后的麦子扬净,把麦子晒得咬在嘴里发出咯嘣声才收回家。然后按照村里的安排,到乡里的粮站交售公粮。当时我家的隔壁是我们乡的粮站。天还没亮,男女老少互相簇拥着排队交粮。有使人力排子车拉着的,有几家合着使大胶皮用牲口拉着的。交粮的队伍浩浩荡荡,一直排到大门外,足有二里地。
院子里更是热闹,有交粮的,有开了单据排队等着领钱的。大人孩子的喊声、笑声,还夹杂着马、驴、牛的叫声,就像赶集贸市场,好不热闹。交粮的人们,交一户往前挪动一户,一户紧挨着一户。就这样等待着挪动着,一边聊着天一边不时的向前张望着,盼望着。当轮到自己的时候,不时的爆出高兴地笑声,“终于该俺了”。
每天交粮的一直持续到晚上八九点钟,直到当天排队的人们交了粮,粮站的工作人员才休息。因为我们家和粮站是邻居,我家人和粮站的工作人员相处的很熟。亲戚朋友有交了粮食,没领到钱的,或不愿意排队等着的,他们就靠给我父亲帮他们代领。
当时的家乡人,家家已是混的有吃有喝了,白面成了家常便饭。因为当时处于国家开放搞活的初级阶段。党的好政策,激发了农民的种粮积极性,大家伙卯着劲的种好粮。粮站当时的机械化水平还很落后,还没有现在先进的传送机和筛选机,要自己沿着那大高板桥,一袋袋的把粮食肩背进粮仓,把粮食倒到最高点。很是费劲的。就是这样,农家人的心情是愉快的。当农家人拿到粜粮款的时候,一边挥汗如雨,一边点着手里的钞票,脸上露出丰收的喜悦。那时候谁家要是收上几千斤粮食,让城里的亲戚朋友羡慕的不得了。我记得当时在城里上班的姑姑,那年回家,看到家里收获的好几千斤小麦,眼睛里流露出惊讶的神色。她和奶奶说,要不是亲眼所见,好像在讲神话故事。
又有谁能够到回到过去呢,一晃三十年,三十年的日子,人生易老,光阴易逝。但是迅速发展的经济确实让人感到不可思议。改革让农民的腰包鼓起来,人们的生活不再是期望大鱼大虾,也不是期望有衣服穿,而是期望有更高的物质享受和精神生活。现在国家粮食政策已放开,收购粮食的商贩抢着进入农户家里,而且买粮的要和种粮的商洽。谈妥之后,买粮的要自己装车。买粮食的还要陪着种粮的把卖粮款放在信用社柜台上,存到种粮户的存折上。
国家的惠农政策,越来越偏向于农民。农民的生活越来越好。家电下乡,新农村建设。今年,国家提出了粮袋子工程,省市下达了菜篮子目标。国家为种粮的农民实行粮食青苗补贴,农药补贴,还实行农机下乡补贴。农民种粮,国家给予夏秋粮双补,财政支付中心直接通过信用社划拨到户。今年中央一号文件的出台,和中央粮食会议的召开,为家乡的农民吃了定心丸,更进一步的提高了农民的种粮积极性。
又是一年春来到,勤劳质朴的家乡人为了能够今年收获更多的粮食,早已开始了春耕抗旱备播。拖拉机撒着欢儿的奔跑在乡间小路,田园里,趴在河岸上的抽水机,在柴油机的带动下,喷出的水顺着垄沟,哗哗的流进了麦田,滋润着返青的麦苗……
站在田间地头,一眼望不到边的麦田,看着返青的小麦,家乡的人们笑了,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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