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活着,总得有信仰,才能在黑夜找到方向。
一个人死后,总得留下点痕迹,才能让世界记住你曾来过。
写作于我,便是寄托信仰与定格轨迹的圣物。
都说缘分天定,人与人如此,人与梦想亦是如此。抓周时,我毫不犹豫地握住了一支笔。学生时代曾是校园才女的母亲很是开心,母亲相信我会继承她骨子里的文学基因,实现她未完成的梦想。
然而,刚学写作文那会儿,我偏偏不开窍,苦思冥想了老半天,也写不出一个字,甚至为此哭过鼻子。
是何时真正爱上了写作呢?我已说不上来,大抵还是因外公家中一座高高的白色书柜结下的缘。
透明的玻璃那头是一排排整齐堆放的书刊,厚厚的武侠小说、封面泛黄的文史传记、彩色的画报杂志……最吸引人的,还是四大名著的连环画小人书。喜爱绘画的我开始被画中的人物造型深深吸引,信笔临摹之余,竟捧起原著似懂非懂地翻阅起来。
想来,每个写作者的起点都是从阅读开启的,当文字交织的奇幻点燃心中火苗,方才义无反顾地踏上创作征途。千头万绪都可畅谈,千言万语都是倾诉,抚慰心伤,洗涤灵魂,俨然一场庄严的朝圣。
对性格内向的孩子而言,写作的意义越加非同一般。
犹记得年幼时光,腼腆安静的我常常因为动作缓慢被老师批评,还被贴上反应迟钝的标签,而同龄人投来的目光,更令我陷入一种自责的悲伤,我总是不知所措地蜷缩在课桌边,独自消化无人理解的孤独。
那些本该天真无邪的日子,留给我的记忆却是难以忽略的压抑。于是,我将憋了一肚子的话统统写进日记本,好的、坏的、说不出滋味的琐碎情绪都在此刻找到了停泊的港湾。
不需要掷地有声的回应,文字已然就是我知心的伙伴,也是我最珍贵的人生导师,是自问自答,是吐苦水发牢骚,或是真实的欢喜,我们早已心灵相通,默契非凡。
待回过神时,我才恍然发现,写作不但成了治愈我的精神灵药,也变成了我身上最突出的特长。
12岁那年,我第一次领略到文章变成千字文的喜悦,小小的一本优秀小学生作文选集被我翻了又翻,至今仍被我当作珍宝安放在书架的最显眼处。
再后来,写作带给我的奖状证书越来越多,刊登我作品的杂质报纸也不断增加,我才完完全全地相信,写作早已融入我的骨髓,渗透在身体的每个细胞,今生注定是无法分割的。
世界是一座巨大的花园,而从前的我却怯弱地将自己锁在一座陈旧的老屋,文字便是那扇给与我希望的窗,连接我与窗外的缤纷。因为写作,我渐渐拥有走出禁锢的觉悟,也渐渐找回自信,找回真正的自己。
很多时候,我总会反问自己,写作于我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是盛放思想的最佳容器,是见证实力的基石?走得快了,疑惑也不断袭来。
我似乎已习惯了在写作中不断索取,索取赞赏,索取掌声,索取追逐梦想的快乐,却鲜少想过,写作的根本从来不是表面的浮华,恰是予以人灵魂的慰藉。
2017年冬至的前一天,对我疼爱有加的外公走完了他的九十五载人生。外公是在凌晨2点离开的。母亲将为外公写悼文的使命交托于我。
4点钟,打开电脑,天还未亮,外面的世界如此安静,眼泪一次次夺眶而出,几分钟的悼文写了2个小时,哭了2个小时。毫不夸张地说,那一刻,我忽然无比感激上苍赋予我编织文字的能力,这是我才能为外公做的,也是我对外公最后的祭奠!
抛开功与名,滤去喜与悲,写作是一扇窗,也是一束光,照亮我们忽明忽暗的心房。
写作的初衷,从不是文字堆砌的华丽,也绝不是对现实的逃避,是令每一个走进其中的人们打开心扉,镌刻下真挚的感动。当你需要以文字守护重要的人时,能够勇敢接过这神圣的职责,的确是一种幸福啊!
近年来,自媒体热持续爆表,严谨走心的文学风骨似乎也越加稀有,流量与质量的激烈角逐愈演愈烈。
写作二字的内涵,曾被扭曲,也曾被矫正。选择了写作这条路,又岂会是一条康庄大道?写手选择流量,作家选择质量;写手缺的是信仰,作家少的是烟火气。在二者之间做平衡,的确是难上加难。
很庆幸,今时今刻,我对文字的热爱从未减少分毫,也越加坚定不移地明了,我想要留下的是怎样的文字。
每个以文字为生的人,谁不曾历经沧桑,谁不曾迷惘无助,谁不曾痛苦地想要放弃,谁不曾固执地想要守护这纯真的梦想?
写作为我们筑造了连接美好憧憬的窗,选择打开窗户的却是我们自己;写作也为我们投射进一缕温暖的日光,选择伸手迎接日光只有我们自己。
归根究底,写作不能改变你所不愿接纳的现状,却可以引导我们勇敢地改变;写作也不能挽留住不愿失去的人与事,却可以促使我们在辞别中坚强地成长。
璀璨星空,沧海一粟,心是暖的,文字也是暖的;心是美好的,文字也是美好的。若你问我在这世间结下最美好的一段缘是什么,还有什么比写作更惊天动地、感人至深?
我不知道,我的一生究竟要走过多少路,也不知道,我的一生到底会写下多少文字,但路一直在走,而手中的笔不曾放下,不就足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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