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人物: 丈夫、妻子、儿子(保安)
幕起:一对五十多岁的农村夫妻,一前一后扛包、拎包。男在前,女在后。
丈夫: 啊哟,妈呀!我的老腰呵!(放下肩头的包,一边活动腰,一边朝身后的妻子喊)快点啦!(然后掏出纸条看,再抬头转圈看高楼,嘴里喃喃着)哎呀,哎哟(摇头)晕了,晕了!这么漂亮的楼,这么高的楼……!
妻子:(紧走几步,喘粗气)等我一下……
丈夫: 我要是不等你,真把你丢了,你说你啥办?
妻子: 我啥办?我等着你来找我!
丈夫: 这回你知道不如男人了吧?过个马路都那么费劲!
妻子: 不知道。我只知道钱都缝在我的内衣里!
丈夫: 天啦,我把这茬给忘了!看来我就是把自个儿丢了,也不能把你丢了呀!嘿嘿(笑),快歇会吧!
妻子:(放下手中的包袱,埋怨)这哪是进城看女儿,这分明是找罪受。……我的两胳膊不行了。
丈夫: 揉揉,揉揉。(帮妻子揉胳膊)
妻子: 别揉了,我肚子早饿了!
丈夫: 饿了?饿了咱也不敢进路边的饭馆呀?一碗面要你二十、四十,你给不给?
妻子: 不会吧?
丈夫: 怎么不会?一看你就知你是外来的,不宰你宰谁?(从包里摸出一根黄瓜,往身上蹭了蹭)给,吃吧!
妻子:(瞪了丈夫一眼)你身上干净呀?不吃,嫌脏。
丈夫: 赶上让你上山岗岭打鬼子那个年代,我看你还嫌不嫌脏?!不吃是吧?那我吃.(放嘴里吃起来)
妻子: (瞪了丈夫一眼)不怕城里人看着笑话!就你那样,我都想笑话,一点形象也不注意!
丈夫: (左右看看)谁也不认识谁,谁愿意笑话?你以认城里人像农村人吃饱了饭没事干爱嚼舌头?
妻子:行啦你!转来转去的,头都晕了,快打电话让女儿来接我们吧!
丈夫: 还接你?(笑)已经到了!
妻子: 到了?
丈夫: 这楼就是!这信封上写的地址不就是这儿吗?刚才我也跟门口保安打听过了……
妻子:(惊喜,站起,仰头看 )这楼?咱丫丫住在这么好
的楼里?
丈夫: (学着妻子的话,怪声怪调)咱丫丫住在这么好的楼里……哼!
妻子: 你这人怎么啦?咱们偷偷来,不就是为了给丫丫一个
惊喜吗?现在,看到女儿住这么好的楼,我惊喜一下怎么了?!
丈夫: 你惊喜?你摸摸我这颗心,跳得多厉害,快蹦出来了,
你摸摸……
妻子: (摸丈夫胸口)我说你这人咋这么自私呢,就允许你
自个儿激动?!
丈夫: 不是激动!是害怕,害怕你懂不懂?
妻子: 害怕?(抬头)这楼房要倒?
丈夫: 不地震咋倒?
妻子: 我问你呢!
丈夫: (摇头,叹息,蹲下)你这个当妈的真是太不称职了!不称职呀,不称职!太让我失望了!
妻子: 又能么啦?
丈夫: 还问怎么啦?我问你,你女儿上大学了?
妻子: 没有,不是为了让她哥、她弟上学,把她的书给歇了吗?要是有钱供她上,咱女儿聪明,也一定能考上大学。
丈夫: 你儿子上大学了吗?
妻子: 唉,你儿子上没上大学你不知道?咱们村就咱大儿子
第一个考上大学的!考上大学那阵子,整个村子都轰动了!……你小儿子不是明年也要考大学了吗?
丈夫: 你考大学的儿子买楼房了吗?
妻子: 你吃错药了?你儿子买没买楼房你也不知道?城市的
楼房那么贵,不是谁想买就能买的!
丈夫: 那我问你,你女儿到城里打工,三年都不回家,没少给家寄钱吧?
妻子: 你好意思说,小儿子的学费这几年一直是她寄钱交的,前阵我生病,是她寄钱看的,还有……
丈夫:(站起来,气呼呼地吼道)别提寄钱!一提钱我心里就堵!堵!堵!你知道吗?亏你还是做妈妈的!好意思!还有脸说!
妻子:(惊)你这又犯的什么病?!
丈夫: 你女儿往家寄钱,还有钱买楼房?天啦?她怎么这么有钱?天上掉钱吗?对着天上喊,天啊,掉点钱吧,就真的掉钱了?会吗?你给我说!
妻子: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
丈夫: 你儿子上了大学都买不起楼房,你女儿一个进城打工的黄毛丫头,她怎么能买?你说呀?你说!
妻子:(妻子呆望着愤怒逼近自己的丈夫,身子往后躲着)你的口水溅我脸上了!(疑惑地)她信里不是说了吗?在城里工作特别忙!挣的钱!
丈夫: 你信?
妻子: 嗯。
丈夫: 我不信!我说你头发长,见识短吧,你还不服气!你把我气得实在忍不住了,我得说,说……
妻子: 说呀?
丈夫: 我可真的说了!
妻子: 说吧!你想急死我?是不是丫丫撞车了?
丈夫: 撞车那还是好事!
妻子:(焦急)你再说一遍!
丈夫: 你女儿没撞车!
妻子: 那到底咋啦?
丈夫: 你女儿在城里一定没有学好!
妻子: 你再说一遍!
丈夫: 没学好!
妻子: 没学好?那就是学坏了呗!(傻了)真的?
丈夫: 一个女孩子在城里挣那么多钱?还住这么好的楼?她哪有那么大的本事!你没听村里进过城的人都在说吗?男人有钱就学坏,女人学坏就有钱!……懂吗?学坏就有钱!懂不懂?
妻子: 你是说……咱女儿……(两人眼神相对。妻子突然蹲下,把手开始抹自己的胸口)我的心啦……
丈夫: 起来,孩子他妈,你可得挺住。我倒下,你也别倒下。
妻子: 你也想倒下?那,那我得先倒下(瘫坐在了地上)。
丈夫: 不对,起来!我们,我们谁也别倒下。(劝说)我这次带你悄悄来,咱们得挽救女儿。
妻子: 挽救?(带着哭腔)晚了!晚了!……啊哟……
丈夫: 来,深呼吸,深呼吸……
妻子: (带着哭腔)当初,我说不让丫丫进城吧……
丈夫: 我让了?你啥坏事都是当爹的呢?
妻子: 就是你,就是你!丫丫要是没学好,我跟你没完?
丈夫: 怎么又不讲理了!
妻子: 当初,咱丫丫就爱学习,可你硬说女孩子上了学将来是人家的人,没用,养不了你的老,硬是让她回家干农活……
丈夫: 那不是穷吗?
妻子: 穷?我告诉你!丫丫学坏都是被你逼的!
丈夫: 我逼她学坏?可能吗?
妻子: (突然站起来,认真的.问)你说,女人学坏真的就有钱了?
男的: 怎么啦?你,你也想学坏?
妻子: 就我这样还能学坏吗?
丈夫: 就你这样啊,想学坏也没有人要啊!
妻子: 你学坏有人要?!
丈夫: 我学坏也没有人要了!
妻子: 你还挺明白。
丈夫: 我不明白行吗?幸亏女儿还有我这个明白爹。不然就真毁了。
儿子:(这时,一个穿保安服的小伙子从楼的一边跑了过来。)哎呀!爸妈,还真是你们呀!
妻子: 你?(愣住,看看天上)啊,天上怎么会掉下个儿子?
儿子:(欣喜)妈,是我,我是大军!
妻子: 是你?儿子,儿子你咋在这呢?
丈夫: (拼命摇头),我这眼……
妻子: 你眼没花,这是咱大儿子。(上下打量儿子)你这身,还真精神!
丈夫: 咋换这身了?你不是在县城上班吗?咋也跑北京来了呢?
儿子: 我上个月刚来的。单位不景气,要减人,我自己要求出来的,没敢告诉你们,就出来了……怕你们担心。
妻子: 没工作了?
丈夫: 大学白上了?
妻子: 到北京当保安挣的多?
儿子: 这儿有个保安回老家有事了,我不是没找到合适工作吗?是丫丫非让我顶他些天。北京的机会多,我想今年再考研究生,继续上学。
丈夫: (大惊)多大了?还上学?我像你这么大,你都快上小学了!
妻子: 对像还没有吧?
儿子: 不着急!
丈夫: 我急!要是等你养老,我不得饿死?
妻子: 对了,我问你(对儿子),丫丫没干坏事吧?
儿子: 干坏事?
丈夫: 就是她的工作是干什么的?
儿子: 丫丫现在可棒了,她在房地产公司做销售主管,单位奖给了她这套楼房,可漂亮了!
丈夫: 奖励的?凭什么奖励她?
保安: 咱妹工作干的好,领导给的奖励呗。
丈夫: 真的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儿子: 真的没有!
丈夫: 不干见不得人的事,能挣那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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