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是一片汪洋的大海,浓郁而深远。父爱是我人生旅途中的一盏明灯,在我迷路时,照亮我的行程。
黄文--听父亲讲故事
在我童年的时候,生活在我周围的长辈都给我讲过故事。然而,岁月无情,如今除了我的父亲以外,其余的长辈讲述的故事内容已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湮没在浩瀚的历史尘埃中,怎么也追忆不起来,唯有父亲讲述的故事,时至今日,仍令我记忆犹新,挥之不去。
追忆起来真是如同梦幻一般,记得在我学龄前,父亲就给我讲过不少故事,时间都是在晚上我要入睡前。当时,村子里尚无电灯,也没有什么娱乐生活,晚上九点钟一过,忙碌了一天的乡亲们就进入了甜蜜的梦乡,此时,全村只有我家的煤油灯忽明忽暗地亮着,外人往往认为这是我母亲在忙家务,其实,这个时候正是父亲在给我讲故事,故事的内容,如镌刻在我心灵上一样,令我至今也难以忘怀。
如马伏波将军开琼的故事、李德裕宰相被贬来三亚的故事、钟芳进士七岁就写卖马诗的故事、丘浚神童难住薛学台的故事、清官海瑞为民请命的故事、黄道婆流落到黎族地区学织布的故事等等,这些流传千古的故事,我都是在学龄前听父亲讲过的。等到我适龄入学时,因村子人口少,尚未设立小学,父母亲便把我送到外婆家寄读,从此,我离开了村子,离开了父母亲,更离开了我爱听的故事。
约摸半年后,我因受不了没有故事听的夜晚,便产生了退学的念头,父亲知道我想退学的真正原因后,为了抚慰我寂寞的心,每到星期六下午下课后,父亲便风雨无阻地赶来接我回家,并给我讲好多好多的故事,那个时候,周末晚上是我入睡最香甜的时候。
记得整个小学阶段,父亲给我讲的故事,至今我记得的有:陈圣屿解元家书两封的故事,崖州名士吉大文举人所著《镜湖诗抄》的故事,颜任光博士、颜任明硕士兄弟俩都能把一斤煤油燃烧后收回七八两的故事,吉章简中将返回崖县竞选反动派国大代表的故事,陈垂斌烈士在革命低潮时从海府地区返回故乡乐罗村筑炮楼护村的故事,琼海籍早期革命者王绰余被敌人追杀慌急下躲进我家避险的故事,郑广文拔贡撰写碑文父亲修改一个字而郑拔贡竟表示同意的故事等,到了初中阶段,因学校离家山遥路远,假期放假后,我才回家,因而,听父亲讲故事的次数就少多了。不过,这个时期,父亲仍给我讲过的故事有:族兄弟黄贤仍烈士(《琼崖英烈谱》上有记载)在解放战争后期血洒今东方市东新公路的故事;琼崖纵队老战士朱逸辉和吴之,解放后通过个人的努力成为海南岛内两位最早的省级作家的故事,父亲解放前因生活所迫到黎胞聚居区做生意,日本人怀疑他是共产党而被吊打在乐安城(今乐东县农科所驻地,原是乐东县城)一棵榕树下,后被一位路过的黎族少年搭救的故事;解放前夕,一位香港籍劳工流落到我村子里后病死,父亲召集乡亲为这位劳工举行隆重葬礼的故事;抗日志士孙恢尧激愤之下做抗日救国歌而风靡崖州大地的故事;日本黑衣队到我村子里乱杀两位村民的故事等。
进入高中后,父亲认为,我的知识面已不再需要他给我讲故事了,从此,父亲给我讲故事便嘎然而止。不过,现在转回头来看,我的孩童时代是在听父亲讲故事中慢慢长大的,这些品位高雅的故事在熏陶和影响着我,鞭策和鼓励着我,使我从中学时代就树立起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树立起积极进取的人生态度,如今,终于使我的人生渐渐地步入了阳光地带。如果说我今日成为一名省级作家是党的培养和个人努力的结果的话,倒不如说军功章里面也有父亲的一半。
抚今追昔,父亲虽然已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就随风而去了,我与父亲已阴阳两隔,但是父亲是伟大的,他的伟大之处是,把自己的知识通过讲故事的形式灌输给当时尚未谙世事的我,使我有了将来探索知识的勇气和毅力,父亲又是富有战略目光的,他有计划有目的地造就了一名未来的作家,假如我不是在启蒙时代就听过这些令我浮想联翩的故事,很难想象,在当今强手如林的海南文坛,我能脱颖而出变成一只美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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