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您掌心的落雪散文

　　（一）

　　时近岁末，年若封尘，闲散的日子终于如期而至。岁月老人总是悄无声息地将时间摆在你的面前。当你回味搜索的时候，总会在心底留存点点丝丝的憾然。惜时、珍时、如同昙花瞬间绽放时的感觉，倍觉弥足珍贵，伤心之余的是那种想挽留却又是一种极致般的无奈。

　　远去的袅袅炊烟若兮若现，氤氲的雾气慢慢散开，在这将逝的寒冬，尚能挽存的点点气息在江面上层层荡开，直至那稀落暂停暂歇的水鸟，或双或单的偶而低翔。自然间的美景总会在眼前消散殆尽，这种心情的爽然不是超乎于自我的希冀，还有那行路者的坦然的步履。他们是不是也与我若般，将沿着逆流的时光，追寻着一种从未开启的记忆闸门。

　　人生中总会有一些让你若思若恋的几段日子。想起儿时，家门前的那口老井是整个政府院内住家户水源供给之所。那口夏凉冬暖的井水，总会源源不断地滋润着这方勤劳的人们。还依稀地记得，院内那排排整齐的瓦屋错落有致，难得在后排瓦房间与院内后墙之间有数丈余宽的土地，左右延展，颇有些面积，恰巧被些勤劳的住户们所利用，在工作之余能翻土、施肥……享受着田园的劳作的风情。此时，我想起了吴伯箫曾经写的有关种菜的文字，从字里行间中能感受另一番天地的喜悦，或许不仅仅是收获后的欣喜，还有一种余外的劳作欣慰吧。

　　如今，早已填平的老井，和荡然无存的菜园，被岁月的尘埃湮没已久，留下的是一片片高耸的楼群和处处搞挂并极度显眼的广告招牌。一切都在变、变换的灯光瞬间觉得不仅仅是在喧嚣的闹市和嘈杂KTV间内存在，恍若呈现在乡间小路上，远山寂静的山林间，还有那仅有能让我的听觉享受一番的山涧流水中。我分不清哪里是闹市还是僻静的乡村。

　　这种怀旧情感不是出于一种故弄。若外物的变化不应始料未及，那人的变化却徒增了数般的伤怀。不说“人去楼空事事休”，多少也有了点“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伤怀之感。时光荏苒、岁月蹉跎、风驻雨停、花飞花落……变换的不仅仅是万物还有那一张张垂暮的容颜。始及未料还是始未所料？一路颠簸走来的是人生酸楚还是欢声笑语，只有自己深知熟悉。

　　走一场夜路，或许那点滴的光明就会摄入你的眼帘，在瞳孔里闪烁，不管它是多么的微弱和黯淡，我都将它视为珍宝。因为，我借此而走到了天明，见到我生命里第一缕曙光。

　　（二）

　　有时候在想，什么是寿终正寝？一个人在寂静的夜晚，不知不觉中等待着死亡的降临，或是在时间的流逝中悄然与世长辞，没有任何的疼痛，没有任何的惋惜，没有任何的牵挂……如此这般，是不是就无怨无悔完结了自己的一生？

　　如果说人的降生是等待着死亡的到来，那么所有眼前一切的美好都是为了鼓吹一些戴着面具的笑容而准备的。人总喜欢把自己伪善的一面掩藏得严严实实，即便有时候只是偶尔地失误，也会极力地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误而不思悔悟。

　　一直觉得，喊您“母亲”是一些有了岁数的人，在自己妈妈面前的称呼。在您面前，我宁愿做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即便如今已有夫有子，那些唠叨的话语，时常会在我耳边回响。“你这孩子永远是那么任性，那么执拗……”有时您也会在闲暇的时候，和邻居们谈论着您这位不争气的小女儿说：“这孩子心地善良，对人很真诚，就是脾气犟……”做母亲的总喜欢在别人面前夸奖自己的孩子，而您总是想拔去我身上的芒刺。

　　我知道，我就是那位做错事情而不思悔悟的人。即使是在您温柔的言语之下，我也不曾有任何的低头；或是在您看似声色俱厉的言辞，我依旧是“毫不畏惧”。可能此刻的我，让您伤透了脑筋。您的勤劳和仁慈，总是被我看做是一种懦弱的表现。

　　也许，在众多的文章中，我领略了中国母亲典型的宅心仁厚、任劳任怨、相夫教子……这些传统理念中的好母亲，有时候我很庆幸，我也有一位这样的母亲，但是一想起顺应和谦和多少也会带来很多的负面影响。从哥哥被老师一次次地请家长，直至有一天，父亲拿起皮带狠狠地抽打他的时候，我们才知道，哥哥跟着坏孩子做了一些坏事情。当您到学校拎起他的书包，准备给他转学的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了您眼睛里的泪水，和哥哥眼睛里透露出来的一片茫然和呆若木鸡的神情。

　　如果说：一个人的成才与否，可能与自身的素质有着很大的关联，但是我想，教育的本身又潜藏着多少的能量呢？由此，我会觉得对哥哥教育的失败，您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此刻的我，用一种狭隘的视角来衡量着这位背负着家庭繁事的您。也许，您也曾经对这个家庭有着很多的希冀，而现实却残忍地将您的思想磨灭了许多。我知道，那些曾经让您带着伤痕久而不曾愈合的时日，不是普通女人所能承受的，您含着泪水将那一道道伤痕在静夜之晚悄悄舔舐。

　　如若说相夫与教子有着必然的联系的话，那么我想在您眼里夫就是您的天，子就是您的地，天与地的组合成就了您对家庭的概念。事事都是您亲自去做，您总是以此宽大的肚量来海涵，包容，家里的每位老老少少……

　　我知道，您为我们付出了很多很多……即便我把盛夏夜空里的星星数完也不能道尽我对您的歉意。于我，这个只顾自己想法的人，从来很少去感触您的心思，永远的永远的将自己置身在一个自私的空间里，在您病痛的日子里，我却远远地离开了您，想着那颗为我们而过度操劳的心，此刻失去了血液的供给。

　　在病榻之上，留下的是那张面容憔悴而神情恍惚的眼神，我愧疚油然顿生。我知道，我错怪了您，您永远是我心中最值得尊敬的妈妈。想起了那个安详而悄无声息之夜，死亡就此降临。我想，今生今世，这种想念的痛会随着我的老去而与您共存……

　　（三）

　　一些铭记的时日，在视线里穿行流逝，仿若擦肩而过的感觉，在那些没有色彩涂抹的画卷里，永远找不到自己的天空。

　　一阵阵绵绵春雨，在静默中悄然降临，如同每个想您的夜晚在深沉的梦中惊醒。想着孤夜里的那弯凉月，凄寒而孤傲的在幕天中静待。

　　泪水浸透的不是眼眶里深邃的双眸，在星宇滑落天际的那一瞬间，心砰然之间沉落了下来，那场雨落之后的夜晚，又一个清晨在眼前重现，用手抚摸着那道曾经干裂的伤口，看着不曾再度愈合，血一滴滴顺着周边的肌肤，渗透着、浸润着……

　　南国的落雪在眼前一幕幕的回放，秦淮河上传来船桨之声，飘落的雪花翻飞着、旋转着……几经周转飘落在西湖碎步的湖心里。

　　这也许就是通往天堂的路径，看着那些天使身上洁白的衣着，那双煽动的羽翼，在光环的映射下显得分外虔诚。我知道，那是您在用心去乞求，乞求着这片曾经荒凉的土地不再荒芜；祈祷着那份真心在化雪的日子里，企盼着又一个飘雪的日子；留下一份完美……

　　或许，那些翻飞的尘土，在烟火的时日里滚滚而过。看着一幅幅隽永的画卷，在手心里流落，是谁的声音那么清晰而震撼，一种执着的信念永远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记得您曾经点点滴滴，在掌心中聚拢，似海面上涌起剔透的浪花；似衣襟里包裹的温存；似您含泪远送的目光……

　　在这个清净的岁月里，我寻找着那份永远用心承载不动的情分，将这份美好珍藏在心底深处。在那个青草葱葱而又泛着清脆泠音的时节。我也虔诚地祈祷，祈祷着那份永不消逝的祝福。

　　此刻，似乎耳畔响起了风聚松杉之声，想着围墙之外的风景，不曾留下任何踪迹。那如同仓央嘉措才华的陨落，在温婉的陈词里寻找着南国的落雪，学者易安的模样，也对窗临坐静待“绿肥红瘦”。

　　步入心的天堂，野草在这里滋生而蔓延，那些生着芒刺的外表，终究会被一些垂暮之人青睐。雪在掌心里翻转，似乎那些坚果的外表，只是在掩藏着内里的脆弱，因为在这个世界里，能让自己信任而执着的只有这份永存的心。

　　我只是您掌心中的落雪。我知道我的归咎之所，远离这个喧嚣的闹市，在高寒之处，存留着一份完美的身躯，那些有着形体的花瓣，只有在离开这温床，才能像窗前的花朵一样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