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很早的时候,母亲偶尔抱怨生计的艰难,姥姥总是安慰说:“日子就是穷人家的衣衫,缝缝补补,将就着也就一天天过了。”
那时候太小,对姥姥的话不甚明了,也只能听个大概。 现在轮到自己撑家掌业了,也才逐渐有了领悟。这日子就是针头上的线,把一个个生动片段连接起来,看着平顺也就满足了。
前些日子,年迈的母亲去储藏室的时候,不小心跌倒疼得呲牙,在心疼之余赶紧送医院检查治疗,好在只是轻微骨裂,不太严重,做了牵拉打了石膏,听着大夫的嘱咐也就回家疗养了。回到家和姐姐们轮换着照顾。可时间一长,闲不住的母亲也就觉得难捱了,吃饭得让人喂不说,上个卫生间也得有人搀扶着,更别说习惯了进进出出忙家务的她被大家伙圈在床上,很少让下地走动,其实大家也都就是怕她再磕着碰着,可母亲总觉得不习惯,时常唉声叹气的,偶尔还埋怨自己几句。
毕竟是骨折,我也时常回去陪母亲说会儿话,安慰几句。这天我去的时候,正好母亲身边无人,快到中午了,我上饭馆买了饭,回来给母亲喂食,母亲起初不好意思吧,怎么着也不吃,我几番央求后假装生气,才一口口吃了起来,吃着吃着,母亲忽然眼角溢出了泪,起初只几滴,后来竟吧嗒吧嗒的从脸颊上滚落下来,我一下子慌了,手忙脚乱不知所措,连忙打电话叫来了姐姐们,任大家怎么劝,母亲干瘪的脸颊上的泪珠总是不断头。懊恼之余我也就把母亲扔给了姐姐们,出门遛弯去了。
回来才知道,原来母亲在那一刻忽然觉得四十岁的儿子蹲在身前给她喂饭,她觉得幸福,才禁不住的流下泪来!我无语,眼眶却湿了。
就在前不久,由于腰椎疼,吃了药也就躺床上休息,几天没去母亲跟前,她问了外孙知道后颠簸着小脚(母亲年岁大,就在我小的时候母亲还在裹脚)来看我,一进门就伸手在我额头上揣摸,然后坐床边上捏着我的手,问治疗的事,问吃药的事,问吃饭的事,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那么贴切,那么细致入微。哎!也许这就是母亲的日子,常常忽略着自己,牵挂着儿女!
我其实是个慵懒的人,除了非干不可的事,其它都交给妻子打理了,送送货,带着人安装家具外,其它时间就是看书看报,玩玩文字,就像妻子不高兴时数落的;“你就是个扫大街的命,却非得干秀才的活”我也只能笑笑,谁让我喜欢上文字了呢!再说她确实也够忙够累的,遇上个我这么不争气的丈夫,不知道心里多憋屈呢。数落归数落,日子也还是这么平平淡淡的过着。没有惊喜也没有意外,我想这也就是实实在在的生活吧。
当年的激情早就被日子消磨的萎靡了。就如我当初的第一篇豆腐块文章见报,印成了铅字,虽然心里乐得屁颠屁颠的,表面上却装着平静。等拿到十二元稿费的那一天,竟矫情的红了脸,盘算着这也只够买一束玫瑰花,买就买吧,咋也浪漫一回,给妻个小惊喜!不料被她早早看出了端倪,一追问我也就忍不住说了出来。她也笑了,高兴的抱住我“叭”了一口。我红着脸羞怯的说想用这十二元给她买束玫瑰,她笑着说:“好。”想想又说;“算了,十二元正好两碗牛肉面,不如你犒劳我一碗,我奖励你一碗,倒实在也妥帖,正好我也饿了。”
于是我们坐在小饭馆干净的桌子前,她瞅我一眼我瞅她一眼,后来我竟瞅着她干净的脸蛋坏笑起来,她红了脸,从桌下伸过腿来狠狠踩住我的脚。我哎吆连声的喊叫惹得服务员好奇的看过来,赶紧一本正经地说:“两个茶叶蛋,再来两小菜”于是又搭进去四十大毛人民币,扒拉着一清二白三红四绿的地道牛肉面胡噜胡噜的大嚼起来,只吃的双颊潮红热汗淋漓,吧唧吧唧嘴却也觉得畅快至极。吃完饭老婆擦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说;“这饭吃的真舒心。”我汗颜了:这傻老婆,要的还真不多!
说傻还真傻,就在前几天的一个下午,她进门就一阵偷笑,笑得我莫名其妙,我问;“咋了,拣着钱了?”她说“也差不多,不知道哪个傻瓜蛋充话费充错了号,我白白捡一百元话费,还是外地充的。”我哦了一声,暗暗思讨,或许是我一篇散文不久前在一论坛组织的征文活动中获个优秀奖,奖金一百元,我没留卡号,留的联系电话是她的号,可能人家把奖金直接充了话费了。我想着给说明,想想又算了,就让她偷着乐吧。反正又不是捡了别人的便宜。
就在我在电脑上敲下这些文字的时候,由于白天劳累她已早早睡了,睡得正酣翻个身似在呓语,或许做梦了吧,但愿是好梦!说真的,我感激她,但有些话还是埋在心里,我嘴笨,说出来恐怕就变了味。还是多帮帮她少玩点才是真的吧!
夜深了,我也该睡了,想着为这篇心情日志结个尾,手指在键盘上一扒拉就敲打出这么一行字:
“百姓人家的日子,无关哲理。就这么恬淡着,感恩着,爱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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