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幸二十岁的生日是在学校度过的,因为不是所有二十岁的人都坐在教室里。那天因是春的时节,天并不 热,午饭后,我默默无声的坐在教室里 。空空荡荡没几个人,有人在忙着自己的事,有人在窃窃私语。只有我无事可干,淡淡的忧伤确乎没使我感到失落和茫然,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我有我的方向。那一瞬间,我的心中突然升起一个美丽的念头。我虔诚的祝愿那些安然自在的同学们,愿他们成才吧,愿他们好梦成真吧。
我出生在一栋老房子里,那种川南常见的屋脊高陡的青瓦房。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响起我第一声嘹亮的啼哭声时,母亲的呻吟就变成含泪的微笑,母亲的难日我能不记得吗?
淡淡的人有一颗淡淡的心,淡淡的心有一颗淡淡的渴望,不奢求,不过分。却令短短的人生充满真实的喜悦。在我记忆中的生日似乎从来就没什么特别的,关于生日,童年最深刻的记忆是无外乎多弄几个好菜,一家人热热闹闹吃着。没什么其他好玩的节目。
一个真正令我难忘的充满欢欣的生日是我五岁时吧,那天上午,外婆悄悄地将我一人拉到她的房间。慢慢打开一个大瓦罐,一股浓浓的米酒味扑鼻而来,呀!好香,好多,满满的一大罐。是外婆做的醪糟,我心里一阵窃喜,够吃好一阵子的了。外婆用勺舀了小半碗叫我吃,我开始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品尝,吃着吃着,越吃越香,越吃越快,几下就把它吃完了,又叫外婆再来一点。而外婆却说不能多吃,要吃醉的,再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吃上了酒瘾那还了得,不能再吃了,准备把我往外赶。这下我可不干了,缠住外婆非得再来一点,多少都行,外婆拿我没办法,只好再来一点才罢。就这样我知道了外婆的这个秘密,以后经常往外婆家跑,偷偷一人拿着碗去舀醪糟吃。每次都是吃得脸红心跳,脸红是因为酒的作用,而心跳则是怕被发现,逮住以后就吃不成了。就这样,我不知偷偷吃了多少次,但我从没吃醉过。现在看来,那时小小的我很会掌握尺度,从不贪多。外婆去世了这么多年,回味那些让人心热的情景,心里却一阵发空。我知道,那份纯真的情感怕是再难找回了,这样想着,我便禁不心惊而悲伤。
这么多年了我从没为自己办过一次生日。吃的东西,实在没人稀罕,而对于我,廉价的热情我也一样不稀罕。我有时甚至想,在行将就木的那一天,能有几颗真诚的泪水为我而洒?我扪心自问,我又会为谁的不幸和悲痛落泪?究竟是什么让我们变得麻木自私呢?我突然感到三十多年来积淀起来的重量在这时是如此的轻浮。我觉得自己仿佛只剩下一个躯壳,从椅子上冉冉升起。
一个人的一生应当记住的日子很多,但最应记住的是自己的生日。一个新的生命诞生的时候,正是一位母亲的受难之日。记住这一天,让我们在喧嚣繁华之后反躬自省,扣问我们每一个生命的历程。我们将会活得更踏实,我们将不会只记得自己从何而来,向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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