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左手臂上有一块巴掌大的伤疤。
从我记事起,这个疤就已经伴随着我了。只是那时候,这块疤只有那么一点点。我并不知道这块疤从何而来,也并不在意。在那么小的时候,不会想太多事情,只觉得那只是一块疤,况且和我一起玩的同伴中人人身上都会有点疤。
后来,我渐渐长大了。随着手臂的变粗变长,疤也跟着一点点扩大了,直至长成巴掌大小。那时,我已经上小学了,脑袋里的词汇一点点多了起来,也慢慢明白“难看”、“丑陋”、“吓人”等一些词语的含义了。有时候,我会呆呆地看着这块疤,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我开始在意它了。
那天,我一回到家,便问妈妈我手上的疤是怎么来的。妈妈正忙着点货,只简单地说了句:“小时候摔的。”说完便转身又去忙了。后来,有位男同学竟然当着我的面说我手上的疤很难看,样子有点吓人。当时我就感觉脑袋嗡的一下,说不出任何话来回应他。从那次开始,我小学的五个夏天都没有再穿过短袖。每次买衣服的时候,我都会让妈妈买长袖或者是七分袖,刚好可以遮住这块伤疤。现在回忆起来,真的有点为当时的敏感和年幼无知感到好笑。
再后来,上了初中,我们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女孩了,开始渐渐萌生爱美之心。一到夏天,女孩子们便穿起各种漂亮的小裙子。那种带蕾丝花边的小蓬蓬裙特别受欢迎。看着同学们都穿着这么漂亮的裙子,想着手臂上那块凸起来的疤,我的心里好不是滋味。终于,我忍不住了。有一天,一向乖巧的我一回到家里便质问妈妈:“我手上的疤到底是怎么来的?为什么其他地方摔的疤都慢慢消失了,唯独这个疤越长越大?”妈妈被这些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把我拉到房间里,给我讲这块疤的故事。
“女儿,妈妈一直不知道你这么在意这块疤,是妈妈的不对。这是在你不到两岁的时候摔伤的。那天,好不容易我和你爸爸都有空,你爸爸就骑着自行车带我们去水库边玩。我们玩得很开心。回来的时候,车子在一个下坡路上突然刹车失灵。两边是很深的沟,往前又是车来车往的马路,就在这短短的十几秒时间里,你爸爸让我抱着你跳车,这样至少不会把你伤得很严重,他自己就听天由命了。当时也只能这样做了。我拼命用自己的身子护住你,但是下坡的车子速度太快,你的手还是被水泥路给擦伤了。因为那时候你太小,皮肤很嫩,所以才会留下这疤……”说到这里,妈妈把她当时为了保护我而受伤的地方给我看了,只见她的大腿、膝盖、小腹上有多处深深浅浅的疤痕。这么多年我居然都没有发现,我真该死!此时,我的心已经被惭愧填得满满的。“那后来呢?爸爸怎么样了?”妈妈叹了一口气说:“还好,就在自行车快进入大马路的那一刻,你爸爸车子一歪,倒在了路旁的杂物堆里,只受了点轻伤。”
知道了这伤疤的来历后,我竟觉得它有几分可爱了。第二天,我便穿上了一条美丽的短袖裙子。当有同学问起我这块疤时,我大大方方地向他们讲了那个故事。他们听完后感叹道:“你妈妈真伟大!你真幸福!”
几个月前,有好友跟我说,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以后赚了钱去把这块疤做掉。我严肃地说:“你给我钱都不去做!这是爱的印记,我一辈子都会留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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