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春雨散文
三月在北方还是一个积雪未融的季节,可是在南方已经完全进入了初夏的境界,人们穿着单衣薄裤还感觉热哄哄的。近几日,由于返潮,地板和墙壁都渗出细细的水珠,空气中伸手便能拧出一把水来。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像闷罐似的笼罩大地,压得人们心里沉甸甸的,树木也显得无精打采,花朵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
傍晚,我怀着隐隐的烦躁和不安,推开窗门,看西边的天际,云层重重叠叠,如同一排排嵯峨的白塔,耸立在尽头。过了一会儿,慢慢地又变成了棉花糖似的,一大朵一大朵地飘动、聚集。短暂的平静还没来及回味,顷刻间,那洁白的云朵竟像变戏法一般,铺满了整个天空,开始露出阴沉的面目,张开硕大的嘴巴,一块又一块地吞下了夕阳,天色很快暗了下来,万物寂静无声,鸟儿也收起了飞翔的翅膀,昆虫也停止了啁瞅。面对风云突变,路上的行人赶紧低头奔跑起来,或是挤进了街边的商铺。
果然,霎时劲风骤起,带着呼啸卷起一地尘土飞扬。“呯”的一声,风关上了半扇窗门,窗帘也随风扬起,向屋内呼呼地飘摆着。吓得我急忙关上窗户,收下晾晒的衣物。正在这时,远处响起轰隆隆的雷声,稀疏的雨点迫不及待地砸了下来,打在玻璃窗上啪啪作响,留下了一个个圆圆的印迹。接着,雨点一阵紧似一阵,哗啦啦地倾泻而下,地面坑洼处,雨水慢慢蓄满,溅起无数个小窝窝。树上的叶子似乎经受不住了,不停地瑟瑟发抖,花草折下腰肢匍匐在地上。
雨点的'节奏丝毫没有减慢,像擂响密集的战鼓,千家万户的屋檐上汇聚成了一支奔腾不息的水帘大军。万物也都笼罩在这水幕之中,马路上闪现着一层亮晶晶的水珠,街灯辉映下分外耀眼。忽然,一道刺眼的闪电在天边划过,随即又响起了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窗户咯咯作响,令人心惊胆颤,我家的狗狗赶紧三爬两爬地藏到了床底。雷电开始与雨水纠缠在一起,狂风更加卖力了。风雨交加下,树木左晃右摆,摇摇欲折的样儿,远处的一切变得朦胧起来,耳朵里塞满雨水流淌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雨点终于变得温柔下来,屋檐上的水帘也渐渐缓慢了节奏,天色亮了许多,远处的一切清晰开来。我舒了一口气,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小心翼翼地打开厨房的门,天哪!室外景色使我瞠目结舌,惊叹不已:对面人家的房顶上,雨水漫出了排水管,汇聚成一片汪洋,风吹着一波赶着一波,像一道瀑布从檐口奔流而下,草地上银珠翻飞,水花四溅。我不由担心起菜园里的蔬菜,正是生长的季节,不知能否经受住这场暴风雨的侵袭。记得几天前路过菜园,看到农妇们戴着草帽在地里间苗,幼苗长得青翠欲滴,十分喜人。想到这些,禁不住一阵忧郁起来。尽管风雨无情,但愿那些菜苗不受影响。我在默默祈祷。
雨点变成细细的雨丝了,像天宫开动了纺织机。我情不自禁地撑起雨伞来到室外。呵,四处焕然一新,空气是那么清新宜人,散发着泥土的气息。落山的夕阳穿过云层,射出万道霞光。有一束光恰好射在一株大树上,片片绿叶挂满了晶莹的水珠,在阳光的映射下闪烁着珍珠般的光芒,如同童话中的梦幻树,美丽极了。大地焕然一新,每一片草叶,每一块砖头,每一颗石子都冲洗得纤尘不染。像大地一样,我也焕然一新,心灵得到了净化,我感到无比的平静,一时间郁积在心头的烦恼和忧愁全然忘掉,所有的不快都被这次辉煌壮丽的春雨荡涤得干干净净。
我赤脚穿过那湿漉漉的草地,双脚不时陷入雨水浸泡的土壤中,草地上留下了我一串串脚印,给我一种回归乡土回归自然的惬意和亲切。想起诗圣杜甫的《春夜喜雨》: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老先生笔下的春雨是多么的轻柔细腻,给人们带来意外惊喜,又生怕打搅了人间轻轻地消隐了。在人们的印象中春雨都如这般:一会儿像牛毛,一会儿像蚕丝,一会儿又像断了线的珠子……这雨像落叶一样轻,像针尖儿一样细,一串串、一串串,轻轻落在街上,落在人们心中。没在南方居住过的人们,很难想象南方的春雨是这般豪迈壮丽!
我想,无论春雨以和风细雨还是暴风骤雨的姿态出现,带给人们都是一个新的希望。在春雨的滋润下,树叶吐绿,花儿盛开,大地呈现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雨声里,每一片叶,每一丛草,每一把泥土,都变成了奇妙无比的琴键,飘飘洒洒的雨丝,是无数轻捷柔软的手指,弹奏出一首又一首优雅的曲子,每一个音符都带着幻想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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