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9月8日中午,洛杉矶警署的官员打开了张爱玲公寓的门,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这样一幅画面:一位瘦小、身穿褐红色旗袍的中国老太太,十分安详地躺在空旷大厅中的精美地毯上。桌子上,有一叠铺开的稿纸,有一支未合上的笔。”
这是怎样一幅凄凉的画面,一个大得瘆人的客厅,一间黑得害怕的房间。客厅中没有任何家具,仅有一台电视机和一台老式的收音机,孤零零地在这昏暗的客厅中立着,静静屏息注视着这位已经离世6、7天的中国老太太。
或许,对她而言,死亡亦是一种解脱。“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从此以后,她不用在畏惧生命中那些无情而残忍的“虱子”了,可以在另一个国度里继续演绎着她的倾世才情。
虽出生名门望族,但家道中落,父亲堕落无情,母亲无奈离开,后母狠心霸道,迫使张爱玲逃离了那乌烟瘴气的家,开始了属于她自己的真正的漂泊生活,而她是否知道,她的这一漂泊竟注定是一生。
在她的童年生活中,快乐的时光犹如昙花,美丽却短暂。笼罩着她的是无限的阴霾,任她怎样挣扎,这黑色的阴影总会悄悄地跟在她的身后,稍不留神,它就会使劲敲击她的后背,那震动通过细腻的肌肤传到柔软脆弱的骨骼,再狠狠地刺痛那颗已经破碎不堪的心灵。
也许,最幸运的事就是“在最美的年华遇到了对的人”。但什么才能算是对的人?遇到你,我情愿在最低的尘埃里,也要开出美丽的花,但你仍毫不留情地把这低到尘埃里的花狠狠地用那擦得油亮的皮鞋,使劲地往泥泞的脏水里践踏去,即使她花瓣凋零,芳香尽失。而他那里知道那飘落的花瓣是她那破碎的心啊!
拖着那疲惫不堪的身躯,一个人孤零零地远离祖国来到了大洋彼岸的美国。从离开祖国的那一刻起,张爱玲的创作生命戛然而止,她在美国避居的这几十年中,再没有惊世的佳作问世。也许,当一个人的情感为一些事情耗尽的时候,人也会变得麻木,就像倚在墙角的被大火烧过的木头,任你用火烧还是用冰冷的水浇,它都只以麻木样来回应你。
老天就是喜欢与世间的痴男怨女开着玩笑,像个孩子一样地调皮捣蛋。在这孤冷的异国他乡,张爱玲遇到了能与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平平淡淡相守的人。两人虽年龄相差近30岁,但仍然阻挡不了两人惺惺相惜的感情。
但好景不长,那人竟先她一步离开,留下她一人孤孤单单地面对世间的冷漠与残酷。她不愿这样,不愿一个人面对人世的浮尘坎坷。于是,她找到一条可以好好保护自己的小径,那就是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与世独立,不与这红尘俗世有交际,仅在那一间昏暗的小房间里慢慢地耗尽生命的最后时光。
繁花落尽,在时光的无涯荒野里,张爱玲带着世间的爱与恨离开了人世,默默地在太平洋的洋流中开始了她的又一人生之旅。也许,在那儿,她能得到她想要的自由。她,就是这尘埃中的一朵苦情花,带着那丝丝的苦味在这世间的洪流里静静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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