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青青,莺飞草长,小麦拔节,油菜花香,桃红李白迎春黄。”这是活跃在家园里的唱词。“故乡”在我生命词源的阐释里,不只是一满足着各种感官味蕾的名词,它还是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愫,融进了我生命的血液中。
我有另一个自己,时常我撇开自己,与一片土地对话,那里有飞翔的鸟,有茂密的树林,有时另一个自己就变成了那只鸟、那片小树林。无数次在行走中,看到一些陌生的村庄,贫穷的或者富有的,古朴的或者崭新的,有故事的或者没有故事的,我都会停下来走走瞅瞅,想象着我的家乡胡模样。
我时常想变成一只鸟、一朵花、一株草,或者是一滴水,让自由的翅膀凌驾我的梦想,飞翔在芦花飞舞的夕阳下。赋予自己如此一个灵气充盈的生命,这样的我会变得愉悦、变得轻松。
一直有一方神圣的天空,土墙的四合院,屋顶瓦砾上蹿满了蒿草,比蒿草高的是零星漫天的碎黄花,风过花满院,粗陋的歪脖子枣树下是与我同龄、黑白相间的花犬,一直跟随我屁颠的童年。一棵挺拔的香椿唤不来鸣柳的翠鸟,总是在黄昏暮落,招摇着炊烟,鼓动着擀面的热香流窜于幽长的小巷,牵一缕味觉绵长的香音,让我疯耍腾空了的胃囊立时充满了填实的渴望。
一直是那飞沙淌黄的田野,光着脚丫可以平躺在地,不怕脚扎,也不惹一身尘埃的土地,土地里高昂举出的麦穗在灶火间熏燎,是喷着乳香的,从沙窝里扒出的一嘟噜白胖花生,被半天的骄阳晒个蔫儿吧唧,窝棚的风口处腾起天边的晚霞、黑嘴花胡子里的笑声,是今生永不凋谢的童话。
一直是杏花朵朵,摇曳不定在坑坑洼洼的小巷,颠跑着来,颠跑着去,追不上的快乐,那是妈妈挑灯认线、密麻针脚穿过的诗情画意,在阳光下绽放的朵朵心情,丝丝情缕,绣满妈妈昏花的眼眸,那是陷在黄水隐退的泥涡里,再也拔不出鲜亮的心疼啊!
一直是中秋圆月高悬,映着奶奶香雾烟绕的叩拜和袅袅树起的信仰,那瓣穿越了饥馑岁月吞没了漫长时空的月饼啊,香甜仍在。
离开了河滩四十多年,离开了黄风迷眼的河道,离开了熟悉的父老乡亲,离开了一座座萦绕着笑容乡音的坟茔,离开了已经出嫁成为人母、成为祖辈的玩伴。
我在的时候,故乡眉清目秀、简洁如素,守望在黄河边,多年我不在,它还在,在我的生命里。奶奶的三寸金莲飘摇在那条通往田野的土埂上,爷爷的青春热血沸腾了那方热土,他们的再次相见共枕卧眠。
我,走过了青春,阻止不住自己一天天的衰老,可年岁老迈的爷爷活着,永远活在他二十九岁的生命,活在不老的村庄里。
小河里的鱼虾游来了,吻着楣上阳光晒过切碎后入锅的面糊味道;白胖娃娃似的花生四处找寻着童年的方手帕,漏角的缝隙里,是否还有馋人的满口香?红皮的地瓜,黄色的杏,也预谋而来,为争一缕炊烟,为再品一口酸甜。
奶奶掰给我的红丝月饼穿越了几十年的时空,香甜了岁月的苍凉。路口的毛白杨,在心中屹立了四十多年。村西的黄河水日夜流淌,是为我的赴尘而来吗?
其实,故乡早已挪离了地方,可故乡的根还在那方热土下栩栩生长,无尽的缠绕里有我童年的足音,在清晰的小巷里来回踏响。
有我爱,故乡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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