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成都,四十多年的光阴流水而过,对这座城市愈发的热爱有加,真有点“少不入蜀,老不出川”的感叹,也正如那句流行语“成都是一座来了就不愿离去的城市”。
我生活的地方在成都东郊,那里曾经是成都市的老工业区,曾经聚集了解放以来兴建的几十家上万人的大型工厂,大多是部属的国营大型企业,分属当时的航空部、航天部、电子部、机械部、铁道部……。每个工厂都有自己的家属宿舍区,有自己的学校、医院、幼儿园、文化楼、运动场、影剧院等等,还有着名为生活供应站的各种商店和居民菜市场。
本世纪初,成都市政府实施开展“东调”战略工程,对成都东郊老工业区内的企业实施搬迁。如今的东郊,这些工厂大多不在了,有的关门,有的搬迁到郊外。那些成片的厂房和配套建筑留下的空地,被不同的房地产开发商建成了一片片的商品房。那些原来工厂的职工,不管在职的、下岗的、离退休的,大多还在这里居住着,他们离不开这片熟悉的土地。他们大多搬了新居,有的是原单位的集资建房,有的是开发商拆迁赔偿的住房,还有政府建的经济适用房。这些住房与那些商品房,还有郊区农民被征地后的安置房,混合成了新的东郊。
几百万人生活的地方,需要休闲娱乐的的场所。政府顺意民情,按城市工业用地更新和工业遗存保护相结合的方式,在一座大型工厂的旧址上修建了成都东区音乐公园,后来正式更名为“东郊记忆”。“东郊记忆”成为集合音乐、美术、戏剧、摄影等文化形态的多元文化园区,成为对接现代化、国际化的成都文化创意产业高地。成都东郊记忆旅游景区实现了文化创意和旅游服务的有机融合,成了市民休闲娱乐的一处好的去处。
“东郊记忆”的所在地,属于原东郊老工业区的一部分,其前身是红光电子管厂,该厂始建于上个世纪50年代,是“一五”期间原苏联援建的156个项目之一,诞生了中国第一支黑白显像管和第一支投影显像管。当年,我通过红光厂的同学从内部买搞到了一只当时十分稀缺的黑白显像管,组装了自己的第一台黑白电视机,让许多同事羡慕,也是自己的电子技术水平有很大的提高,为自己在后来的工作中参与多项利用电子技术改造设备的科技项目打下了很好的基础,这也是我自己的东郊记忆。
我常常漫步在“东郊记忆”,昔日的老厂房已经变身为时尚的文化创意产业园,厂房里轰鸣的机器声如今已化作各种动人的旋律,锅炉已变成时尚的喷水池。但一走进“东郊记忆”各式场馆,看着墙上悬挂的珍贵历史影像,还有那厂房墙上还依稀可见的“抓革命促生产”之类的红色大字标语,那一段峥嵘岁月仿佛在眼前重现。这些泛黄的照片、滚烫的文字,无言地诉说着历史,让大家记住为城市创造无限荣耀的开拓者与建设者。几位老东郊带着孙辈在一幅幅图片前陷入沉思,久久不肯离去,他们自豪地说,大家聚在一起,看着照片,回忆建设东郊工业区的甘苦,觉得这辈子没有虚度。是的,岁月变迁,东郊人流淌在心中的情怀依然不变。
园区里,利用旧的车间厂房,改造成了各色各样门脸的店铺。在古色古香的书院书店,常有作家的新书签名发售;还有几家画舫画室,常有本地画家的画作展览和出售。分布着许多的小剧场,轮流开展着各式小型的音乐会、演讲会和各种专业、业余的文艺演出。各种风格的咖啡厅、茶馆和小吃店,恰好适合游人小歇。
我也常去“东郊记忆”的演艺中心观看演出,演艺中心建筑面积约1万平方米,总投资近1亿元。其以典型工业厂房形式为建筑原型打造,既有工业气息也富有现代文化潮流感,极强工业特征的室内空间令演艺大厅独树一格。
去年9月中下旬,“东郊记忆”戏剧季隆重举行。李伯男导演作品《有多少爱可以胡来》纪念版再献蓉城,在“东郊记忆”演艺中心演出,多版“胡来”演员齐聚蓉城,只为纪念我们逝去的青春,与“东郊记忆”的氛围很是吻合!《有多少爱可以胡来》是李伯男导演的经典小剧场话剧作品,更是中国小剧场话剧历史上里程碑式的作品。该剧曾在全国20多个城市演出上千场,席卷百万人的笑声与泪水。另一部话剧《写给爱情的信》也在“东郊记忆”演艺中心顺利演出,剧情梗概:他,相信爱情,为心中那抹不掉的记忆,任凭天涯海角也放不下挂念,但,可否心安?她,相信爱情,谁想命运连自己最后的一点期待都没有留下,从此背上行囊拿起相机游走天涯,但,心安可否?他和她,两个人,三十年,二百三十封信,演绎“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我和你……
这两场话戏我都到现场看了,随着剧情也悲喜交加,想起了自己在东郊的这些岁月,这里也有我青年时期的爱情,是我安家立业的地方。期待着即将在这里上演的根据巴金原作“家”改编的话剧“鸣凤”,该剧有浓郁成都地方特色,据说四川人艺为这个剧派了很强的阵容,已经预定了票。
东郊记忆,对我而言,这是一个地方,更是一种情怀。成都东郊,这里渐渐变成了一个时髦和陌生的地方,虽然比以前的年代漂亮了很多倍,但我还是会想念以前的那些老房子,老邻居,那个我们一起住过的东郊。我很愿意在东郊去搭乘记忆的列车,在“东郊记忆”对那些整修如旧的工业原貌中,体验创意园区的时尚文化,回忆旧事,感悟人生。
*大地震后之随笔
我从企业退休后被聘于一家科技公司,上班的地方在成都高新西区,就在成都绕城高速与成灌高速相交的地方,那里是成灌高速的入口,是从成都市区到都江堰风景区的主要通道。
每天清晨,我们驱车从市内经三环路转羊西线到单位上班时,看着宽阔的道路两旁那些高楼大厦和花园式工厂,面对这座既古老的而又现代的都市的巨大变化,心情都很不错。
昨天是5月12日,上午天气非常好,初夏的骄阳让人在午后有些许疲倦。下午2时,公司管理层召开重要会议,公司老总正在布置有关公司境外上市的准备工作。会议才开了大约半小时,身下坐着的沙发突然有些轻微摇晃,接着就越摇幅度越大,桌子上的茶杯倒了,墙角的饮水机倒了。紧接着,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地震了,快跑”,大家冲出会议室加入了从办公室冲出来的人群,一起向楼梯口跑去。
奔跑的人们,心是慌的却不忙乱,都知道不能乘电梯,只能走楼梯。楼梯仿佛在晃动,内墙上的抹灰层一块块的脱落,墙上挂着的灭火器摔在地上乱滚。在下楼的过程中大家次序井然,没有出现拥挤的现象。
当我跟随着人流从三楼跑下到楼底,又跑到远离高楼的花园绿地,掏出手机看了时间正好是14时30分。我抬头看了看前面的高楼,外墙的抹灰层已局部脱落而现出红砖,墙体有的地方出现裂缝,掉下的水泥块状物将楼下停放的一辆小轿车车头砸坏了。
这时的我,知道发生了地震,但不知道发生了多大的地震,不知道震中在哪里,不知道局面还会怎样发展。挂念着家中亲人的情况,手机却一直打不通,没有任何消息,心中那份牵挂难以言表。
下午3时,天空从艳阳高照变成了阴云密布。当我们驱车沿着羊西线回市内时,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堵车,进城的车多,出城的车也多。一路上看到路旁的人们,都从楼内出来集中在室外,不免心中紧紧地。但是看到市内的楼房都没有像我们的那幢工作楼那样出现掉灰和裂缝,我知道地震在城外而非城内人口集中处,心中才有所释然,但也为那些身处地震中心的受灾人们担心着。
平常40分钟的路程,那天用了两小时才到家。到家时,通过广播得知了消息,当天下午14:28,距离成都92公里的汶川县发生7.8级地震,而离成都很近的都江堰市灾情严重。我上班的那个地方就在成都到都江堰、汶川那条直线上,可以说是成都市区内离灾区最近的地方了,心中不免有些后怕。
晚上不断地收到问候的电话,都是远方的亲人、同学和友人,他们都在牵挂着处于地震区的我。由于移动通讯的堵断,许多当天下午在灾后就及时发出的问候我的短信,到了晚上我才受到。为了让亲友们放心,我都一一给与回复,因为那不是一般的短信,那都是感人至深的关爱。
这两天,大地不时的还有时强时弱的晃动。昨天从下午到晚上,人们都不敢呆在家里,大家都在远离楼房的空地安营扎寨。今天,随着消息的不断明确,人们开始平静,生活慢慢恢复正常。
让人得以安慰的是,全国人民都动员起来了,抗震救灾的斗争正在有序而紧张地进行。我上班那条路,正是通往灾区的必经的通道,为了让满载着抗灾人员和物资的车辆顺利通行,我们公司和附近的单位都没有上班了。
现在已经是地震的24小时以后,家中的宽带网线刚刚恢复正常。匆忙中写下这篇随笔,记下地震前后的一些事,写给关心我的朋友。就在写这篇短文时,我在电脑桌前的椅子上感受到了两次比较大的晃动,第一次是13:10,第二次是15:10,我知道那是两次比较强的余震,对此我的心情已经很是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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