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田里的水深了,蚂蝗可高兴了,只要听到大些的水声,就猜到是人的手脚接触水了,它们有机会吸到世上最新鲜、最营养的“饮料”了。大些的蚂蝗很聪明,当将要接近我的脚时,会潜水下去,找到旧的伤口,咬的时候先释放些麻醉剂,让我感觉不到它在吸血,但小一些的不同,急急忙忙爬到脚上凶猛地又啃又吸,我马上感觉到很痛,这时皮肤已经咬破了,我将小家伙撕开,丢上岸后,在地上找一根稻草,对准伤口围一圈绑紧脚,血止住了。
有时,人一心在赶着插秧,脚上也粘着很多泥,蚂蝗与黄泥的颜色一样,也发现不了,大蚂蝗只管放心地吸,直到吸得胀鼓鼓,皮肤也透明,满肚子通红的,再也吸不进了,才自动滚到泥里去了。有时大小一把蚂蝗,一齐用扁嘴对准同一伤口,另一头互相保持距离,往四面散开,身子还会拱起来,好发力挤位置吸血,形状像是一簇鹰爪,爪尖已剌入我的皮肤。它们在进行一场吸血比赛,我发现后即走到岸上去,并齐四个手指头上的指甲,贴紧伤口处用力反复去刮,喝得差不多饱的也就善罢甘休地掉下来了,喝得正酣的硬是不肯下来,刮也没用,只能用食指和大拇指的指甲掐住,一条条扯下来,然后再加几条稻草捆住伤口后,继续插秧往前赶。
水下世界够复杂,泥里世界更难把握,一种叫蚺的巨蛇最喜欢躲在沼泽的泥里,捕食各类大或小的动物。我们插秧时一双脚时时都踩在泥里,有时难免惹怒了某些生物,特别是在一些长年都晒不干的烂泥田里,怪物更多,我有时不幸遇到。往往正在聚精会神地插秧时,突然脚下感到被针扎了一样的剧痛,也像被电击了一样,超出神经的承受极限,而几乎要晕倒下去。出于“垂死挣扎”的求生本能,我大喊一声的同时,猛跳了起来,心跳突然加快,觉得惊恐,奔到田基上后,冷静下来,看看后脚跟上一点的位置,有一小针孔的痕迹,一会四周还红肿了起来,半天还依然疼痛难忍。
事后我的大堂哥告诉我,说那是水蛆干的坏事。它们常年呆在深深的泥里,我根本找不到它来报仇,在往后的时间里,在用石灰给泥田消毒时,它们的一部分也和其他虫类一起遭遇毒杀,我也能见到水蛆的真容。它们比普通的蝇蛆大很多,有过一寸长、两头有很尖的长剌,有的是黄白色,有些因很老了而变为黑色的。我暗想:它们是牛苍蝇的前身吗(苍蝇的幼虫),还是“忘舍命”蝇的幼虫?它们的个体有大小之分,但都是吸牛的血长大,遇到人也吸人血,它们的本性都是很凶残的,我自然将它们联系到了一起,它们和蚂蝗和蚊子一样,是对人类毫不留情的害虫,而有时,人们对它们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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