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了,背起包,往电梯里走,一同进去的还有一家三口,是个中学生模样的大男孩,父亲,母亲。
门关上了,电梯开始往下降。
我站在父亲一侧,正对着男孩,男孩高出母亲一个头。静寂中,母亲的手轻轻抬起,搭在男孩的背上,来回摩挲。忽又慢慢滑下,卡在男孩的双腰,男孩安静地任由母亲这习惯性的疼爱,保持着姿势。父亲看着电梯的数字变化,我看着母亲的手变化,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思绪飞到了千里之外的重庆。
立儿如今也高出了我许多,在他待家的许多个寻常的日子里,拉着他的手过马路,拍着他那长有青春疙瘩豆的脸喊他起床,洗着他那汗渍的衣服,晒着一次比一次长的臭鞋,拎着一次比一次重的书包。直到有一天,他穿着那汗衫,套上家里最大的那双鞋,把六年小学、三年初中、三年高中所有的岁月,都统统给我装走了,装到了那个叫重庆的地方。
总是在电话里,才能知道他每天吃啥,干啥;总是在电话里,才听出了他成长的变化;也仅仅在电话里,知道我们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记得第一次清理他上学去的房间,随着空了的房间,心也空了;还有一次搬家,他凌晨坐车提前到家,站在小区门口给我打电话:“妈妈,家在哪里?快来接我!”我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那是他寒假归来,我顾不上冷,披上衣服冲出屋子,奔到小区门口时,还看不清立儿的脸,一下子就上前拥抱住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今年的暑假,他告诉我们不再回来,要去医院实习,我渐渐意识到,儿子真正地长大了,他要用他多年来所学的技能,进到一个社会的角色当中,不再属于小家,不再仅仅是我们的孩子。
电梯停顿了下来,男孩走了出去,母亲尾随其后,相继是父亲,最后走出的是我。在那柔软的母爱里,我急切地想看到自己的儿子,想跟他扳个手劲,以前都是我赢得易如反掌,现在每次都是他胜出。但即使是这样,我也会一直和他较下去,直到我老。如同对儿的牵挂,生命不息,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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