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阵子迷Placebo,是去年暑假那会儿。七月下旬做家教,每天下午都坐公车去给人家上课,没有午觉,在车上昏昏沉沉,耳机里放的就是Placebo。下课骑车回到家五点多钟,阳光已经柔和下来了。回房,在床上趴着,头埋在枕头里,这时手机放的也是Placebo。当时说八月底在上海有个音乐节,他们会来,公告都发了,后来因为政治原因又不来了,而且似乎是再也不许来了。我很失落。不过八月中旬Liam Gallagher倒是来深圳开演唱会,我去了,这才像得到了弥补。
那时最常听Placebo的几首歌的其中一首反复唱道:
"Be running up that road, be running up that hill, be running up that building…"
文艺界有很多关于hill这个意象的故事,比如列侬的《The Fool On The Hill》,还有村上那个"春天的小熊"的比喻——"我"和可爱的小熊就是从春季的小山坡上滚下来。我一点都不喜欢村上春树,无奈他的影响太广,我的头脑里也不得不装了一些关于他的东西。传闻《挪威的森林》灵感就源于披头士的《Norwegian Wood》,"森林"还是个错译,只不过错得很美。我倒是很喜欢这歌,因为里面的意象全都干净而灵动:房间、小火苗、开着玩笑的女孩、(两人之间)睡不成的觉。
Placebo(翻唱自我最爱的音乐艺术家Kate Bush)的《Running Up That Hill》我单循了很久,这歌很有画面感,让我总是看到一个人跑上小山坡,企图跟上帝做交易。"If I only could, make a deal with god, and get him to swap our places…"他妄想跟上帝互换处境,然而连他自己都知道这是没有希望的。这首歌的情感色彩就是无望,不过我觉得它很好听。
我仗着自己不是易胖体质,也不常生病,所以不爱锻炼。唯一称得上爱好的运动就是羽毛球,打的机会还不多。去年暑假有一阵子决心跑步(阶段性的冲动),晚上去附近的公园跑,觉得很累人,跟那首歌唱的一样,老是跑,跑上小山坡。我又没想跟上帝互换处境,跑什么步呢?很快就不跑了。但是现在想起来,那时假日夜晚的深蓝色天空是和这首歌紧密联系在了一起的,这记忆可能跟专辑封面的深蓝色调也有关系。我一听到这歌,就想到那种颜色的天空,还有我自己陷在枕头里时的呼吸声。
假期里最后一次跑步倒是一个白天的上午,我错估了天气,在公园里竟然下起雨来,只好一个人躲在树下。雨点淅沥,耳机里放的歌恰好是The Drums的《Down By the Water》,有点应景。我环顾四周,只看得到一棵棵出于园林设计栽种的矮树,没有别人。我记得那天是7月14日。我在树下听歌,盘算着何时雨停。
今年一月份,寒假一个阴天的下午,我搭上公车去找Peter。路程很长,公车坐了一个多小时。我是个路痴,这座我居住了十几年的城市仍然有很多区域对我来说是完全陌生的,所以一路上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到了哪里,只能按百度地图的说法,到指定的车站下车。但根据街旁的景象,我知道我是到了郊区了,并且道路有种不易察觉的倾斜的弧度,显示我可能是正去往城市的高处。道路两旁的别墅建在街铺后方,在小山上。小山。Hill。我去找Peter,也是running up that hill。下车之后我发现空气很差,阴天的风里裹着沙,仿佛一下回到六七年前我去过的北京五环。
一个半小时后我搭公车原路返回,因为遭受空气质量的折磨,我感到一丝扁桃体发炎的征兆(后来确实也发炎了)。彼时天已暗了,回到市区时华灯初上,我从车窗一直看着外边城市的灯光。我现在都记得那种疲倦和难过,和当时傍晚的天色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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