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那年炎夏杂文随笔
1997年7月,我考上了安阳市的一所中专学校。通知书下来,学费五千多元,母亲对父亲说,钱不够,我们去借亲戚一些吧。一向不喜欢求人的父亲,考虑了一会儿说,不用。
他毅然收了集镇上的那个杂货摊。当时这个小摊父亲在集上摆了已经20多年了,卖些窗纱、门帘、呢绒绳之类的东西,农闲时摆摊贴补家用。收了小摊的父亲,推出那辆破旧的大梁自行车,钉了一个木架安在自行车后座上,然后装上各类的`窗纱、门帘,足有二百斤重。
已是七月中旬,骄阳似火,炙烤着大地。没什么事,谁也不想出门,人们都躲在家里,吹着风扇乘凉,或是在树荫下三五成群打牌、下棋、侃大山。
当时已年近五旬的父亲,就这样蹬着那辆载满货物和希望的自行车,顶着炎炎烈日出门了。游走在十里八村,甚至走遍了方圆三十里的各个村庄。
父亲经营门帘、窗纱,质量好,价格低,加上他还免费给人安装,而且安装得认真细致。于是父亲所到之处,他卖的东西很受欢迎。
每晚回家,父亲总会炫耀似得把一天卖的钱交给母亲,平均一天挣一百多元,当时的他已经很满足了。然后滔滔不绝的向我们讲述他叫卖过程中的见闻。
他说,老河寨那家的小饭馆比申寨那家饭店的面条便宜,每碗差五毛钱嘞。他有时宁肯多跑二里路也去老河寨吃饭。不过有时中午累了,离饭店远,他就在小卖铺买两袋方便面吃,老板都很好,免费为他用热水把面泡好,有的还把家里的香油、醋拿出来让他用呢。
他说,中午午休是他多年的习惯,即使出门在外也改不了。他车上装着凉席,中午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找个树荫,铺上席子午睡。一般都没事,可是有一次在沙店,不知哪个无赖趁他睡着把车上的窗纱偷走了一捆,价值一百多元呢。实在有点心疼。不过没事,多跑一天就赚过来了。
他说,那次上午刚到一个村庄,一个年轻人买了十元的东西,给了他五十元的票子。到了下午他找别人的时候才被发现是假钞。回头去找那个年轻人,人家死活不承认,仗着在自己村里,还骂骂咧咧。
他说,这辈子第一次被蝎子蛰,是在一家按窗帘时,没看见,一下按在蝎子尾巴上了。哎呀,那真是疼嘞很。
……
他就是这样轻描淡写地说着,就这样无怨无悔地做着。等到九月份我开学的时候,学费已挣够了。
后来,我大妹妹上师范学校,小妹妹上大学读研究生,我结婚……父亲就是用这样的方式,不用借人家一分钱,把事情都办了。
如今,又逢七月,又是炎夏。坐在开着空调的家中,我不禁又想起,那个夏日,弯腰蹬着重重的自行车,顶着烈日,沿街叫卖,甚至都不舍得吃顿好饭,露天睡在大街上的父亲。
或许在别人眼里,这只是一个平凡的父亲做着微不足道的事情,但是对我来说,这份深沉的爱,比泰山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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