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我想这应该是佛家对生命最精妙的诠释,我们每个人不过就是这世间的匆匆过客。如若真有西天圣境,那么从出生到死亡也就只是经历一种蝉变的轮回。我不是佛教的信徒,也不是悲观到寄希望于来世的极度消沉者。但当我看到生命在灿烂与热烈中诞生,而又于孤寂与黯然中消逝时,我的良知让我难以安枕。我曾赞美生命,它似鲜花一般艳丽,在绽放中升华,但我又疑惑,为何鲜花总在凋零中逝去;我曾赞美生命,它似溪流一样清纯,在奔放中成长,但我又疑惑,为何溪流总在大海中沉寂。我本不想用如此凄悲的话语来述说生命,但我却知道两个故事,一个生的故事,一个死的故事,是它们让我理解了生与死的轮回,是他们让我感悟到了生命的凝重。
生的故事
女儿要出生了。早几天,我就把妻子送到了医院。我在焦着中等待一个新生命的出现,当产房中传出女儿对世间的第一声问候时,我欣喜若狂。怀抱着这个稚嫩的生命,我的手整整颤抖了半天,我不停地打电话,告诉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用了一整天的时间去欣赏她那红通通的满是褶皱的小脸,从她均匀的鼻息中,我感受到我的手里抱着的是一个沉甸甸的生命.......
我想,世间大多的生命也许总是在这种灿烂与热烈中诞生的。
死的故事
上个周末,下着小雨。我们一家三口,就于这春光之中,于这绵绵细雨中,漫步回了一次老家。到家时,已近中午,妻子与母亲在厨房做饭,我与父亲在一旁闲聊。父亲说:“你听,那边在敲锣打鼓的,是‘羊子’死了。”
我好奇地问:“哪个‘羊子’?”
“哦,你可能不认识,是河那边的,叫****。”
“还挺热闹的,”我说。
“都死五天了,他的儿女才回来。开始他们还不知道,还是邻居发现的。”
我说:“怎么会?”
父亲说:“你不晓得哟,像这种我们村都有几个了,儿女都在外面打工,老人死了都不知道。我看是去年吧,有个老头死了十多天了,邻居以为他走‘人户’(走亲戚)去了,十几天没见着人,后来都有味道了,才发现......”
“你就说这‘羊子’吧。还是邻居听到他家大半夜还在放电视,去敲门,没人应。撞开门一看,躺在椅子上,早就硬了。”父亲接着说,“这人啊,还奇怪,像早知道自己要死,他手里还捏着几百块钱和一张存折,可能 是怕儿女回来找不到吧......”
至于父亲后面还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听了,我也不愿听下去。我在想,那个‘羊子’,那个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的可怜的‘羊子’,临终前,他都做了些什么,想了些什么?他也是生命,一个鲜活的生命,为什么不能像迎接新生命那样让他在灿烂与热烈中凋零,为什么总让像‘羊子’这样的父辈们在孤独与黯然中消逝?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我不想悲叹生命的逝去,我只愿这世间少一些孤寂的魂灵,这世间的过客不必在这生与死中无尽地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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