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生活在现实利益构成的物质世界里,对物质的追求和谋取、获得和占有,大概是与生俱来的。君不见,那不懂事的孩童都渴望拥有更多的玩具、更多的零食。彻底摒弃对物质利益的欲求,达到无欲无求、心无杂念的境界,对于普通人来说,那是高挂在天空上的月亮,不仅可望不可及,也是极不现实的。能够达到这个境界的,那就得道成佛了,不知天下能有几人?
欲望本无过,未必都是人生的负能量,在某种程度上说,欲望是人类社会进步、文明发展的一种动力,关键是必须和自己的能力相匹配。在能力允许的范围内,尽量使自己的合法欲望得到满足,就像在摘果子时踮一踮、跳一跳,甚至架个梯子都是可以的,但上天摘星揽月却不是人人可以做到的。任何一个人的能力总是有限的,现代科学成就了一些伟大的变革,却没能改变人生的基本事实。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无所不能的人,你不可能同时拥有春花和秋月,不可能同时走上两条不同方向的道路;不可能同时拥有明星般众多粉丝的追捧和隐者的清逸自在,不可能同时在仕途上步步高攀和财富上日日暴涨。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一个人没有完美无缺的选择,不可能把什么好处都得到,总要权衡利弊,放弃一些什么,然后才可能得到一些什么。
欲望是无止境的,许多人本来有一个很现实的目标,但随着物质世界的飞速发展,欲望也随之水涨船高。记得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一些爱拼才会赢的闽南人,得风气之先率先成了“万元户”,赢得多少人的啧啧称羡。可如今,“万元户”算什么呀,当时对“万元户”羡慕得不得了的人即使财富超过“万元户”许多倍,其中的许多人还是不满足自己的拥有,因为在追求财富的道路上有更多的人跑在了前头。虽然开着自己的小车,还是用羡慕的目光盯着人家的顶级坐骑,盯着人家的私人游艇,盯着人家的私人飞机。得陇望蜀,欲壑难填。
欲望可以像雨后野草一样疯长,可人的能力的增长却是个慢功夫,不可能随着欲望的膨胀而同步增长。这时候唯一正确的做法,一方面提高累积自己的能力,必要时要静下心来“闭关修炼”,一方面节制自己的欲望。能力只允许买个普通汽车,却成天想着顶级轿车,甚至还想着私人游艇、私人飞机,那不是很痛苦吗?生命之舟载不动太多的物欲,要想在抵达彼岸前不在中途沉没或搁浅,就必须不被欲望所劫持,就必须轻载,只取载得动的、需要的东西,把那些载不动的、不需要的果断地卸下。让我们的生命之舟舍其不能有、舍其不当有、舍其不必有,那就会“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
人生有限,大多数的人到了一定年龄,能力的增长很困难,甚至会逐步衰退。这时候节制欲望才是唯一可行的。现代生活中让我们感到不安和困惑的,往往不是自己的欠缺和不足,而是别人的生活模式。节制欲望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不比为贵”,尤其不能与能人比财富,与强人比权势,这样比来比去,使自己倍感失落而陷入迷惘和烦恼。当我们看外界太多的时候,而不去看自己的实际能力,不去看自己的心灵世界,就会被外界所迷惑,忘记了自己是谁,从而陷入欲望的泥淖而不知自拔、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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