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渐渐泛黄的站台,这一离开,又不知是多长才能回来。一个月?一年?也可能是一辈子。看站台的,是一位老人,白条短T,大裤衩,和一双黑色的拖鞋是他每天标配的工作装。他胸前的哨子已经略显得有些生锈。我同当年一样望着他,不知不觉,他的头发上有多了少许青丝。不知是他老了,还是这岁月老了,还是这情景老了…只见他转过头,对我轻微一笑。
初次见到他,是在一个寒冬的晚上,那时晚上10点,我正在等最后一班火车。疲惫的双腿让我不免有些困意,我走到展台前点了一杯热咖啡,“五块。”他的表情和声音略显得有些生硬,看着他头上的一根根白发,我想他也算得上是个老人了,也就没有计较什么,只是接过咖啡,向他道了声谢谢。正要转身离开,“喂,小伙子,你的钱。”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原来刚才把十块钱当五块给了他,“呃,刚刚想别的事去了…没注意…”无奈,我又向他道了遍谢谢。他对我笑了笑。他的笑容有些苍老,就连轻轻眯起眼,也会带起一道深深的勾勒。喝完咖啡,望望表,已是晚上11点,不断穿梭在站台里的寒风渐渐刺痛了我。平时10点半末班车就已经到站,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晚点了。
“小伙子!外面冷,反正车还没到,你进来坐吧。”想想也是,与其坐在这零下4℃的地方干等,不如去享受那4℃的温暖。我打开那扇吱吱作响的门,缓步向一旁的矮凳走去。“呐,拿本书看。闲着也怪无聊的。”我微微一笑“嗯”了一声,随手拿了一本叫《时代》的杂志,上面大多都是一些充满90气息的文章,却很少看到过00的影子,我出生在20与21世纪的交点,处在90与00之间。其实这是一个充满猜疑与纠纷的年纪,看不惯很多事,看不惯许多人,却又不好说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雨落了下来,雨水在烁亮的灯光下,化成了断断续续的银线,渐渐看,总觉得那么熟悉。我转过头,看见的,是他脸侧的一旁,看见发里的一缕缕青丝。他也好像是知道了什么,蛮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还常来玩笑说,再这么下去,我成青年,他成爷爷。我放下了杂志,挂上了耳机,跟着大自然的街拍,静静地倾听雨中的那份愁絮,“雨还在下,不知是你还是他。”我想,有时生活真的不必太较真,那样反倒会苦了自己,伤了旁人。“要不,再来杯咖啡?”“你请?”“嗯。”“还是算了吧,您赚钱也挺不容易的。”,我冲他笑了笑。不过他还是去饮水机旁打了一杯热水,“给,暖暖身子,小伙子。”“您不喝吗?”“没事儿,不渴。”说完,他又换了一份报纸看了起来,我也就拿出手机闲着无聊,边听音乐,边刷微博。他再次转过身,对我嘀咕了几句。我礼貌的摘下耳机,“嗯?”“你打算去哪?”“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很远的地方吧。”“哦?”“呵呵,算是旅行吧。”“那我想这将会是一次有趣的旅行吧…”。我透过一旁的窗户,透过雨,仰望着没有繁星的夜空。这个老旧的站台,在那一刻仿佛连时间都沉睡了一般,唯有一旁的路灯独的醒着。“你多大?”“嗯?”我不禁恍过神来“哦,我13。”“没看出来啊,还以为是高中生呢”“呵。”“你打算一个人去旅行?”“嗯。”我知道,在我将踏上末班车的那一刻,我将不再有选择的余地。这将可能是一次永远没有终点的旅程,也可能是一次漫长直至永远的旅途。火车缓缓地开入哨站,然而听着音乐的我和看的入神的他,都还没有察觉,等车开始离开站台,我才发觉它的渐渐离去。我转过身,提起包,奋力推开陈旧的门,向车门跑去。
不过最后,我还是没能赶上末班车,冰冷的雨水擦过肩头,我抚了抚已经有些凌乱的头发。呆滞望着的沿着轨道逝去的末班车,企图寻找到它来时的痕迹。我只能幻想它从未来过,让我静静的等。他走出来,望着我,我站在这一头,他在另一头,灯光撒在他身上,他的影子让我觉得有些支离破碎,我们就这样远远的望着,互相对望着。…我不错过了末班车,错过了梦想,错过了那个唯有路灯的黑夜。
第二天,我搭飞机回到了武汉。当我再看见的每一条铁路,就如同那末班车将要从我身边驶过一般。但最终从轨道上驶过的也许并不是末班车,而是自己的流年与时光。真的,我真的信——“也许我们只能在荒抚中度过。”岁月的流逝已让我们不再年少。如今再回到这里,当年的迷漫与稚嫩也早已消散。如今的的青石板变成了洁白的地砖,破旧的站台也变的焕然一新,曾经幽静的田野,如今也已变成高楼大厦。我对时光的感慨…怎么也表述不出这日新月异的变迁。我让父母先回去了,我则是坐上了这最后的末班车,吹着已不再寒冷的风,望着已为数不多的稻田,不断的猜想,想要知道它的终点站。
这时,我忽然觉得身体里突然缺少了什么,整个人也被繁杂的思绪扯的七零八落。它通向的不是流年,——那他通向的。是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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