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艇·南京久客耕南亩》作者为唐朝诗人杜甫。其古诗全文如下:
南京久客耕南亩,北望伤神坐北窗。
昼引老妻乘小艇,晴看稚子浴清江。
俱飞蛱蝶元相逐,并蒂芙蓉本自双。
茗饮蔗浆携所有,瓷罂无谢玉为缸。
【前言】
《进艇》是唐代大诗人杜甫创作的一首七言律诗。此诗开头写诗人独坐草堂北望的感慨,接着由抒怀转入描写诗人在成都的客居生活,最后诗人把游走的思绪拉回现实,以瓷坛饮茶暗示自己的人生价值观已从追求显达仕途转变成追求淡泊宁静的田园生活。全诗运用直抒胸臆与借景抒情相结合的手法,含蓄地表达诗人的情感与态度。
【注释】
⑴南京:指当时的成都,而非“六朝古都”南京,是唐玄宗在至德二年(757年)为避安史之乱幸蜀时所置,与长安、洛阳同为唐国都。客:杜甫到成都是避难和谋生兼而有之,也非情愿,所以自称为“客”。南亩:田野,引申为田园生活。
⑵北望:相对于成都而言,长安在其北。伤神:伤心。南朝梁江淹《别赋》:“造分手而衔涕,咸寂寞而伤神。”坐:一作“卧”。
⑶稚子:幼子;小孩。《史记·屈原贾生列传》:“怀王稚子子兰劝王行:‘奈何绝秦欢!’怀王卒行。”清江:水色清澄的江。南朝梁何逊《初发新林》诗:“铙吹响清江,悬旗出长屿。”
⑷蛱蝶:蝴蝶。晋葛洪《抱朴子·官理》:“髫孺背千金而逐蛱蝶,越人弃八珍而甘蛙黾,即患不赏好,又病不识恶矣。”元:犹“原”,本来。
⑸并蒂:指两朵花并排地长在同一个茎上。芙蓉:荷花的别名。也指刚开放的荷花。《楚辞·离骚》:“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洪兴祖补注:“《本草》云:其叶名荷,其华未发为菡萏,已发为芙蓉。”
⑹茗饮:指冲泡好的茶汤,亦是茶的别称。北魏杨炫之《洛阳伽蓝记·正觉寺》:“羊肉何如鱼羹?茗饮何如酪浆?”蔗浆:即甘蔗榨成的浆汁。南朝梁元帝《谢东宫赉瓜启》:“味夺蔗浆,甘逾石蜜。”
⑺瓷罂:盛酒浆等用的陶瓷容器。前蜀贯休《樵叟》诗:“担头担个赤瓷罂,斜阳独立濛笼坞。”无谢:犹不让,不亚。晋葛洪《抱朴子·博喻》:“犹日月无谢于贞明,枉矢见忘于暂出。”
【翻译】
我望眼欲穿,而你却是那么地遥远,在罹难了叛贼的践踏之后,九重宫阙、雕梁画栋早已满目疮痍,昔日的繁华旧景也早已荡然无存,留下的怕是只有摇摇欲坠的城阙和遍地斑斑的血迹,这怎不教人感到黯然神伤呢!在这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我身着布衣,深情地牵引着老妻乘上小艇,在浣花溪上鼓棹游赏,清澈的溪水在阳光下荡漾着波光,不远处,孩子们在水里无忧无虑地洗澡嬉戏。浣花溪岸边的蝴蝶缠缠绵绵翩翩双飞,你追我逐;溪水上的荷花如双栖鸳鸯一般,并蒂双双。把煮好的茶汤和榨好的甘蔗浆,用瓷坛来盛装也不比玉制的缸来得差,放在艇上可以随取随饮。
【赏析】
诗人在一开始就直抒胸臆,顿感一种悲怆感伤的情绪油然而生。诗人在草堂的北窗独坐,极目北望,感慨万千。此联对仗极工,“南”、“北”二字迭用对映,以“南京” 对“北望”、以“南亩”对“北窗”。
颔联由抒怀转入描写在成都的客居生活:“昼引老妻乘小艇,晴看稚子浴清江”。此情此景富有诗情画意,是一种和平宁静、朴素安适的乡野生活。波光云影伴着棹声、嬉闹声,杜甫望着眼前这位同他患难与共的糟糠之妻杨氏,两鬓业已有些斑白,细细的皱纹开始悄悄爬上了曾经细嫩的面庞,回想起和她一起看过的风景和一起走过的人生旅程,今生有伊相伴,纵然再苦也甘之如饴,这或许就是一起吃苦的幸福吧。想到这里,杜甫内心深处的感情犹如潮水从心底奔涌而出,多年漂泊与流离的苦痛和如今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幸福,两种冰火两重天的情感交杂在一起,最终化作颈联“俱飞蛱蝶元相逐,并蒂芙蓉本自双”这两句。“俱飞蛱蝶”和“并蒂芙蓉”,如双栖鸳鸯一般,都是成双成对的,象征着夫妻或两个相爱的恋人双宿双飞,永不离分,唯美的梁祝化蝶所表达的也正是此意。
末联诗人又把游走的思绪拉回现实中来,将视线转移到随艇携带的“茗饮”和“蔗浆”上来。“茗饮”这一叫法最早出自三国曹魏张揖的《广雅》一书中:“荆巴间采茶作饼,叶老者,饼成以米膏出之。欲煮茗饮,先炙令赤色,捣末置瓷器中,以汤浇覆之。”可见,在三国时期,荆巴一带(今湖北、四川交界一带)把茶汤称作“茗饮”,而且煮饮的方式也比较特别。另据北魏杨炫之《洛阳伽蓝记》记载:“菰稗为饭,茗饮为浆”,“时给事中刘镐,慕肃之风,专习茗饮”。“茶”字最早首见于唐显庆中(656~661年)苏恭的《本草》中,距离杜甫写此诗的时代已有百余年,而成都位于巴蜀一带,自古以来就是饮茶成风,这在张载的“芳荼冠六清,溢味播九区”(《登成都白菟楼》)中可窥见一斑。杜甫在诗中用“茗饮”而不用“茶”,足见他移风易俗,受当地饮茶习俗影响颇深。
诗人在尾联中至少寄寓了两层意思:一是道出他的人生滋味,二是表达他的人生价值观。于杜甫而言,他的人生只有“苦”和“甜”两味,而且苦是远远多于甜的,早年多舛的命运和后来的尘埃落定恰如这清苦的“茗饮”和甘甜的“蔗浆”。他与妻子经历了多少的离别、思念之苦,如今能手牵手、肩并肩同乘一艇,是在尝尽苦辛之后换来的甜蜜,来之不易。“茗饮蔗浆携所有”,把苦茗与甜蔗都同置一艇上,时饮茗来时饮浆,时苦时甜,恰如在回味一段人生。至于人生价值观,在此时的杜甫眼里,茗饮蔗浆都用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瓷坛来盛放,一点儿也不逊色于精美的玉缸。瓷坛与玉缸,虽功用相同,内涵却有天壤之别,一朴质,一奢华;一象征着简淡平凡的生活,一象征着穷奢极恶的生活。诗人认为“瓷罂无谢玉为缸”,意味着他的人生价值观发生了重大转变,由追求显达仕途转变成追求陶然田园,由勃勃雄心转变成淡泊宁静,这一过程也诚如茶由醇厚渐转淡薄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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