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教师是天底下最光辉的事业,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记得小时候,我把这句话作为至理名言,小心翼翼、工工整整地把它抄写在我心爱的摘抄本的扉页上,以至于高中毕业填报志愿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填报了师范专业,发誓我要把自己的生命献给天底下最光辉的事业,并且要到偏远的农村支教,时刻准备着燃烧自己的生命之烛,来照亮农村孩子生命的行程。十年过去了,我在偏远的农村从教已整整十个春秋了,十年的风霜雪雨,十年的酸甜苦辣,怎一个“愁”字了得。真是“欲说还羞,欲说还羞,却道天凉好个秋”啊。
蓦然回首,当年踏入师范时的万丈豪情不见了,当年背井离乡投身农村教育发誓要在农村干上一百年的铮铮誓言已成为遥远的绝响。审视现在,我把十年的青春献给天底下最光辉的事业,我得到了什么呢?我依然是家徒四壁、两袖清风、不名半文、下无寸土、上无片瓦、衣才蔽体、饥不择食的人,一个地地道道、不折不扣的真正的“无产阶级”。我骨瘦如柴,越教越瘦,真的十年“炼狱”,炼就了我名副其实的“教授”。但我上有老,下有小,老父母已到花甲之年,需要赡养,小女儿刚刚扛起书包,需要抚育。当年粪土万户侯的我,现如今也惜钱如命了。再看看自己当年的同窗好友,大凡没有上师范的,当年的“丑小鸭”一个个都成了“白天鹅”。大都混个一官半职的,手里有权就什么都有了,当年瘦骨嶙峋的小张,现如今吃的肥头大耳,与以前简直判若两人,有天壤之别。问起他吃胖的秘诀,他笑着说:“无它,惟生活好矣,老兄,你怎么还不如上学时胖呢?”我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才好。当年考上师范的小王,由于社会关系好,被分在城里教书,现如今也是大腹便便,油光满面,楼房两座,娇妻爱子,一家三代,其乐融融。
同为天底下最光辉的事业,做人的差别怎这么大呢?!只有我们农村教师比农民还农民,三十出头的我在路上常被问路的小伙子称为“大爷”,在学校常被孩子比我的孩子大上十来岁的学生家长称为“大哥”,弄得我甚为尴尬,哭笑不得,真是“廉颇老矣!”,但“尚能饭否!”还得靠吃米活着。
谁让我天生就是教师,而且还是农村教师呢,命苦不能怨政府啊!
“真的猛士,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鲁迅先生的这句话成了我现如今唯一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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