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草是一种草。她生长在水田里,开着紫红色的小花,为早稻作肥料。在家乡的田野里,她是极其平常的,但我却对她情有独钟。
小时侯,春暖花开时节,母亲去挖野菜,我总是爱跟在后面。田野里,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花草,郁郁葱葱,仿佛一床床又厚又大的花棉被覆盖在一丘丘的稻田里。这时候我就会挣脱母亲,展开双手,尽情的在田野里来回奔跑着,呼喊着。累了就躺在厚厚的“地毯”上,仰望天空,看白云在蓝天上飘荡,看小鸟在天空中飞翔,实在是惬意极了!
今年的春天,又是红花草盛开的时候,我抽时间回了趟老家。
下了车,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久在北方打工的我,此时远离了繁华的都市,拥挤的人群;摆脱了工作的压力,复杂的应酬,心情无比的舒畅。我被眼前的景色渐渐迷住了,好一派纯美的田园风光:金黄色的油菜花,绿油油的麦苗,更有那地毯似的红花草。我不由慢慢地停住了脚步,蹲下来,仔细地看着那细小茂密而又极其平常的红花草,任思绪在田野里飞翔。
红花草是平常的。你看她那瘦弱矮小的身躯,无论如何你都无法想象她是怎样承受肆虐的秋风,抵御残酷的寒冬,迎来灿烂的春天。当百花齐放的时候,她也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展示自己的美丽:将一朵朵紫红色的小花高高的举起,再举起,成为春天一道靓丽的风景。
红花草是平常的。她没有牡丹花的雍容华贵;也没有玫瑰花那样鲜艳夺目;不能与黄菊争宠夺爱,也不如荷花那样高风亮节,或许你觉得她并不美。但她从不自卑,春天到来,她一样会倔强地举起那星光般的小花,妆扮大自然的春色。
红花草是平常的。她不能入名流之列,更难登大雅之堂。文人墨客面对春天会对许多鲜花诗兴大发,长篇大作,而独对开着紫红色小花的红花草不屑一顾。在古今诗词长河里很难找到对她的赞美之词,就是农夫也只是面对金黄色的稻谷,笑逐颜开,心花怒放,却没有去细想为稻谷而献身的红花草。但是她并不在意,只是默默地生长,默默地奉献着自己的生命。
红花草是平常的。在春天的江南乡村的田野里随处可见。沟渠边,一丛丛,一簇簇;田野里,一丘丘,一片片,密密地生长着,盛开着小花,只有三四十厘米高,星光点点。每年的这个时候,当万物正在尽情地享受着大自然美好春光时,她却不能贪恋春色,义无反顾地扎进泥土里,似凤凰涅盘,化作春泥,成为肥料,助长着水稻的生长。
红花草是平常的。我知道她还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紫云英。市场上的紫云英蜂蜜就是蜜蜂采集小红花酿造而成。曾经每当夜深人静,坐在电脑前工作困乏的时候,我就会冲上一小杯紫云英蜂蜜轻吸入口,顿时就会感觉到这种甜蜜是那样的甘醇,丝丝绵绵。它来自遥远的乡村那盛开的红花草,它让我想起母亲拿着紫云英蜂蜜送我出村口的情景。
“娘,红花草,我要红花草。”一个稚嫩的声音传到我耳边,将我的'思绪拉回到眼前: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正挣脱她母亲的手,蹲在我不远处,用她那胖乎乎的小手摘了一朵小花,举过头,“咯咯”地冲着她母亲笑着。
我忙起身,冲她们微微一笑,向家里奔去。
回到家里,一脚跨进门。“娘!”我动情地呼唤着母亲。此时她老人家正佝偻着腰,在屋内收拾着桌椅,听到我的声音,她怔了怔,缓缓地回过头来。我忙迎了过去,伸出双手。“娘,我回来了!”母亲紧紧握着我的双手,浑浊的双眼仔细地端详着高大强壮的我。母亲明显苍老多了:花白的头发,瘦小的身躯,苍老的面容。我的鼻子酸酸的。“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母亲微笑着轻轻抖动我的双手,喃喃地说道。我趁机抽出右手,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沓钱递给母亲,却被她用力挡住了。“我不要钱,看到你好好的回来,我就高兴了。”母亲舒心地笑着,眼角分明有点点泪光在闪动。我禁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晶莹的泪光中,我发现母亲是那样的高大,那样的让我震撼,我的心在默默地念叨着:
红花绿叶映春晖,
生吐芬芳死作肥。
愿将青春献泥土,
生命换来稻香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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