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尔曾经说过:“存在便是合理。”而在我看来,所有的存在最多只算半合理,那另一半在哪儿呢?在于我们的追求。
从小我便十分偏爱中国的艺术。我一直探寻这三下两下便点出一只活灵活现的虾的奥秘。虾的身体是断开的——哪有虾会这样长?然而我们觉得那是十分像的。密密的山中,人们的欢语糅碎在鸟儿的歌声中,幽然地传到了九霄云外,“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我看不见他,但我却分明看见了他的笑脸。庭院中青灰色的分割院落的墙是常常可以见到的。透过墙上那精巧的镂空,轻轻地望着另一边,映入眼中的也许是一只伸出的翠竹,也许是上翘的屋檐,也许是半遮面少女的笑脸。然而不要走过去,当你看到整片竹丛、整座房屋和整张少女的脸,所有的美,会在这没有遮挡的地方完全破碎。
走在路上,那一览无余的窗显得是那么苍白。那有窗帘的却给了我一些希冀。那白色的、水蓝的,布的、纱的,在阳光与清风的交融之中,带着梦想、沉思与缥缈,在我与我之间飘荡着。所以这样,是因为窗帘留给我一点思想的空间,追求的自由和虚无的回味——距离。
从亚当和夏娃走出伊甸园的那一刻(或者更早些),人与人便有了距离。培根说:“赤裸裸是不体面的,无论是赤裸的身体还是赤裸的心灵。”所以,我们用衣服隔开了自己的身体和他人的眼睛;我们用语言分开了外在的思想;我们用智慧隔开了智人与愚者;我们用生命分开了凡人与神冥。没有距离的世界将为混沌的一团。无序的和无间隙的万物灵长的社会只有在绝望之中才能找到。人与人的距离,那是一种保护。就像衣服能御寒,居室能给我们以安全的温暖一样,意识的冬日里,我们蜷缩在距离的怀抱中,要是没有它,人类娇小的生命与脆弱的灵魂将如何抵御凛凛的寒风?距离保护着我们,同样的,也保护着世界。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是屏障,现实与理想的距离则是宇宙得以运动的奥秘。人们在现实的缺陷美之中不满着,那理想的茫远使地球主宰者为之追求与奋斗。物质的发展永远也追不上思想的翅膀,为饥饿与追求而繁衍的动物在现实与理想的空间中沉睡着,梦幻着,希望有一天,他沉睡的空间会消失。然而,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人类的脚步就会停止。这样若干年后,掌握地球的必将是另一种沉睡在现实与理想缥缈中的,也许依旧做着同样的梦的生物。
所以,我不敢也不能预言人类的将来会怎样,像我这样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孩,也只有站在多福河畔为我深爱的人们祈祷,只愿他们不要再欲望之中迷失了自己的方向;只愿在他们的生命中,缥缈会留下无知的快乐。
亲爱的人啊——
假使你听见我在多福河中游弋时发出的欢笑之声,请不要试图走进河边,来触摸我激起的晶莹的水珠,若是这样,你便会惊扰了我圣洁的快乐;
假使你看见我的身影在月光中婆娑,请不要试图撑蒿慢溯,来触摸我撒下的斑斓的星光无数,要知道,这光芒可以洗涤你的眼睛,同时也会灼伤你充满期待的心灵;
假使你看到我的轮廓在云朵中慢慢模糊,请不要扶摇而上,去撕碎洁白的云朵来探寻我笑容的神秘,真若如此,我会黯然地消失在最远的天边,因为你撕碎的,是我对你爱的祝福;
假使我告别这个世界的日子最终来临,亲爱的人啊,请不要用你的悲哀,来羁绊我前行的脚步,也不要化作七彩的泡沫,围绕在我的身旁,若是这样,你就依然没有明白,孕育我们的悲哀与真爱的,正是我们之间那缥缈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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