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是一种什么样的动力驱使我们的思绪与心情回到过去?我们的身体在现实里,但心却在已逝的过往中。我们知道那不会再回来,却又忍不住想把自己嵌入往事的影子中去。
——摘自某杂志编辑手札
(二)
雨一直下,我隔着支离破碎的玻璃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雨滴一个个悲壮地破裂,耳边想起略带模糊的雨音。我只想和它们一样,无忧无虑地漂泊,然后勇敢地迎接死亡。
(三)
春。大雨。中午12:30。
我作业没做,被老师留下来,他把我带回家。
他打着一把伞,一路扯着我,我不得不小跑才赶得上他的步伐,我紧紧地把书包抱在怀里,而我的衣服已经湿透了,他也没有正眼看我一眼。进了门,我还没有喘口气,他就把我拖到朝北的窗户前跪下——北方,那是我的故乡——他在我旁边坐下,抽着烟,灰色的烟雾在狭小的房间里盘旋。我紧咬着牙,努力地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床边还放着一叠整齐的衣服,刚才的一切好像发生在梦中。耳旁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我转头向窗口望去,窗旁的小桌上,还有一堆烟蒂。留下它的人,是我的父亲。
春。小雨。中午12:30。
又是这个季节,又是这种天气,又是这个时间。我推着自行车一瘸一拐地走回家。我现在上初二,上学时车坏了,我摔了,受伤了,放学也只能这样回来了。
爸爸看了看车,又瞅了瞅“七荤八素”的我,摇了摇头,从杂物间拿出工具,蹲在地上修车,我在一旁看着,顺便打打下手。
毛毛细雨从天上洒落,落在刚抽芽的树枝上,落在刚积成的水洼里,落在爸爸的头发上。那一瞬间,我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曾几何时,我趴在爸爸的背上替他拔白发,寥寥几根。如今,那苍白的发丝早已占据了上风,再看看爸爸额上日渐增多的皱纹,稍显老态的双手……
那一刻,我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
春。暴雨。傍晚6:00。
顶着暴雨我回到家,空无一人。从抽屉里拿出手机,有几条短信,第一条就是:你爸住院了。“开什么玩笑,今天又不是愚人节。”我用微微颤抖的手点开了下一条,一样,再下一条,还是一样。发件人:姑姑,叔叔。一道闪电从没拉窗帘的窗外闪过,照亮了我雪白的脸。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医院的,当我看到病房里雪白的墙雪白的床以及爸爸那张苍白的脸时,我不顾一切地想冲进去。叔叔拉住我:“你爸刚脱离危险,不要打扰他。”我靠在墙上,努力让急促的呼吸平稳下来。谢天谢地!
(四)
我隔着玻璃去触摸那一滴雨,它却从我的指尖前滑落,我叹了口气。“叹什么叹,吃饭了!”“知道啦,爸!”
(五)
有所回忆,正说明我们成长了,仅此而已。
评点:
作者很显然是用心地在构思了:以春雨为线索串起有关爸爸的往事,表现爸爸的爱,含蓄具富有真情,比起咋咋呼呼的煽情好多了。另外,文章结构清晰,第三部分主要是回忆的内容,其中,又以季节、天气、时间为“分水岭”,依次容纳了三个“故事”,比较集中,选材具有代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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