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我背着书包走出校门。天空中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阴云,活像没拧干的毛巾,湿答答地搭在天幕上,滴着水。我连忙打开了雨伞,在雨中撑开一片天地。
脚边的雨水从高处淌到低处,凝成一大片水洼,倒映着天空狰狞的面目。我尽量跳开,避免打湿鞋袜。风把我刮得东倒西歪,一个个水花绽放在我的脚边,一股钻心得寒冷。
在这种大雨倾盆的天气,我讨厌汽车。驶过水洼时,车轮后会迸出一股水流,溅地满脸冷水,发丝上的水珠会顺着脖子淌进衣服,真是透心凉!
正当我沉浸在想像中时,一辆轿车正风驰电掣地飞来。雨下地更大了。完了,要被浇了。我连雨伞都拿不稳了。鞋里进了水,走起路来拖拖沓沓,我似乎感到了水流从右侧淌到了腿上,忍不住哆嗦着。
车还是朝我开来了。近了,更近了……玻璃上的水珠倒映着苍白的爬山虎,我能清楚地看见车轮后抛洒的一串串水花……
雨珠从雨伞上垂落,细细的雨雾像一个帘子,挡住了面前的景物。车来了,就等着水盆扣在头上的感觉吧。
车速似乎慢了下来,我吹开一口雾气,车子正在几米开外缓缓地“走”来。我心里交错着疑惑,惊讶,但我看见了,看见了车轮后的水花无声地压了下来。
在与车子擦肩的瞬息,我一回头,透过轻薄的雨雾,依稀看见后视镜上映着我模糊的脸……
这平凡的瞬间变得不平凡了,变得漫长了。透过后排的车窗,我瞥见的,是一个阿姨的背影,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的背影。她专注地握着方向盘,额头上沁出一颗一颗晶莹的汗珠。长长的、披肩的秀发,在雨中,显地那么柔顺,闪动着太阳的光泽,似乎能嗅到花朵的芬芳。我没看到她的脚,却仿佛看见那小心控制着的刹车。
车子渐渐消失在远方淡淡的雾气中。雨伞在微微颤动,大大的芭蕉叶来回不安分地晃来晃去,冷清的街道上,我还站在原处,面朝背对家的方向,在心里描绘出一个清秀的阿姨的面庞,描绘短暂的一瞬间……
不久后,雨停了,天放晴了。
或许那只是平凡的一瞬间,但对于我来说,它是童年岁月里最值得珍藏的画卷,是永恒回忆中最精彩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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