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楼头尺八萧,
何时归看浙江潮?
芒鞋破钵无人识,
踏过樱花第几桥。
樱花飘零而下,即残忍而又美丽,远处似有一僧,一个客居东瀛的僧人。
他在寻觅樱花的路上走过了第几桥?他在樱花残坠的日子里,春雨楼头,倚阑干吹着洞箫,声音沉郁而苍凉,音域传的很远很远,令温暖的春,长亭十里顿添好几分苍寒。
一个穿着芒鞋,捧着破钵的游僧,在樱花雨中行吟,欲行又止,感世飘零。他看破红尘了吗?然而,他深深思念着故国,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他忆念着当年在钱塘观潮,那“十万军声半夜潮”的壮观,令多少国人在沉睡中惊醒,令多少国人在颓唐中奋亢,令多少国人在悲戚的国殇中唱着壮怀激烈的歌……
如今,他只能无家可归,有国难回,在坎坷的小径上漫无边际的走,他,走过了樱花纷落的第几桥?这就是情僧苏曼殊吗?这就是“风流和尚”苏曼殊吗?这就是革命和尚苏曼殊吗?
“壮士肝胆名士酒,丽人颜色古人书”,这似乎可以概括他的性格。其实,他的性格比这还难捉摸。
苏曼殊,一个扑朔迷离的人物。
他似乎不是个禅心修佛性的僧人,更像个狂士,一个哭笑无常,接近白痴的狂士。
他的父亲是中国香山县人,在日本当买办时与其妾河合仙的胞妹私通,生下了曼殊。苏曼殊六岁时随嫡母回故乡,他几度到东洋,几度回中国,因他的特殊身世,从小受人欺凌。乡绅族人视他为异类,婶婶的白眼,庶母的刻薄,姐姐的恶言……多么可怕的人间世态炎凉!
他在早稻田大学高等预科班就读时,就有一个日本调筝姑娘和他一见钟情。
这时,他一反常态,不再颓唐,不再自毁,而是和留日中国学生一起组织抗俄义勇队,慷慨解囊捐助国民教育会,令自己连“剃头洗身之费皆无”。他义无反顾,反对各国列强欺辱中国。然他这一壮举却被日本军国主义“盯”住了。他靠借贷度日,继续组织力量和反动势力抗争:“蹈海鲁连不帝秦,茫茫烟水着浮身。国民孤愤英雄泪,撒上鲛绡赠故人。……”在日本呆不下去了,曼殊决意回中国投入革命的浪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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