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触景生情,每到雨时,朦胧的记忆里:一辆老式的自行车,车身的漆已有些磨损,显得锈迹斑斑,车旁一位花甲老人咬着牙,卖力地推着车座上腿扎绷带的少年,少年擎着伞,而老人的衣服滴着水……
那已是我童年的回忆了。硕是名转校生,与麒家住一个小区,两人玩得十分融洽。不管谁病了,好哥们一定帮忙转送作业,也因此两人如兄弟般亲密。
别看硕那赛张飞般黑脸庞、粗壮有力的四肢以及厚实的身板,但他从不恃强凌弱,对同学那是古道热肠。声如洪钟,言行举止豪气十足,但透着几分鲁莽,这次,他的莽撞伤了人,不巧正是他的兄弟麒……
天阴沉沉的,大块的乌云把天空压得很低,像要塌下来的老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凄瑟,似乎预示着什么……“砰!”从滑梯上摔下一个孩子,显得十分痛楚,撇着嘴,慢慢地爬起身来,但随后一个粗壮的身影山一般地压了下来。当时空气都凝固了,没人出声,只是呆看着,但每个人的心都悬了起来似乎心里喊:“不要!”一阵男孩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传来,是麒哭了,他使劲揉捏着脚踝骨,话也说不出来第二天,只记得他的腿上多了一捆绷带。
从那以后,我总能看见有位老爷爷骑着一辆旧自行车接送他。老爷爷显然年纪很大了,头已谢顶,飘着几缕银丝。面庞被烈日晒得黝黑,额头上还刻着几道深深的皱纹,眉毛已全部花白,但双眼仍留有一分深沉。老人已年逾古稀,却坚持接送自己这“伤员”孙子上学,真叫人不忍心!
雨,像天庭飘下来的千万条丝线,密密匝匝,织出层层叠叠密不透风的雨网。像往常一样,我又见这位老爷爷,手擎一把伞,蹬着那辆熟悉的自行车穿行在细雨中。只是同往常不一样的是他带着一件厚实的外套。把麒从学校背出来后,他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把外套披在麒身上,麒嘴角漾起了笑意,笑得那样甜,忘却了身体的伤痛。老爷爷一点一点地推着自行车,消失在雨中……骤雨似鞭子般抽打地面,沙水飞溅,迷蒙一片。那时,只记得老爷爷裤子被雨水打得湿透,其他的记忆也都被“雨水”冲淡了。
直到有一天,依旧是阴雨蒙蒙。从教室门口“闯”进来一位满脸雨水的老人,他就是那老人,门半敞着,头探进教室:“麒!”
“麒,你爷爷找你!”老师说了声,又回过头朝老人微笑。
“那是我阿嗲”硕忙喊了句。
我明白了,因为孙子的无意过错,老人默默地承担起这份责任,不论刮风下雨,日晒雨淋,都是那样无微不至地关爱麒。老人用他的爱来弥补孙子的过失,来抚平对麒的伤害,这是多么伟大无私的爱啊!有股暖流冲进我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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