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一片,飘飘洒洒,跟着风放开了枝桠……
午后那阳光里的老人,有着棕黑的肤色,稀稀疏疏的头发,泛黄的缺了几颗的牙。岁月毫不留情在他眼角刻下道道痕迹,他拄着拐杖端坐在院子里,眯着眼睛眺望远方。期待,等待的那个人回家。
他是我爷爷,几年前,我并不喜欢他,甚至,还有些许讨厌。除开屋后那片橘子林,那是我唯一喜欢他的理由,从小我就在那片橘子林里蹦跶,直到他离开,那片橘子林也枯萎,不剩丁点。后来他离开了,我却十分想念那段有他的岁月。那是个飘雪的季节,在南方的我也看了一场分外美丽的雪……
走出考场,抬头看天,大片大片蔚蓝,虽然是冬天,但是一切都美得不像话。或许是放寒假了,或许是又可以在屋后那片林子里玩耍,心情美丽,所以看什么都是好心情。班主任急冲冲跑到教学楼下,大声叫我的名字。他跟我说,让我早点回家,不要在路上贪玩。最后一再嘱咐我一定要早点回家,我以为他只是像往常一样唠叨,所以我在路上仍然不紧不慢的走着,时不时跟同路的伙伴打打闹闹,走走停停……快到家的时候,隐约听到不远处有哀乐声,天也阴沉了下来,还夹杂着细细的雨,心里多了分莫名的伤感。就这样,越走越近,声音越来越大,心情越来越沉重……
屋后的橘树上多了好多花苞,院里多了好多人。奶奶走过来,在我头上绑上一条雪白的布,领着我往里屋走。我看到一个可以装下一个人那样大的白色木棺,奶奶说,爷爷住在里面。我问爸妈,为什么不早点叫我回家,他们告诉我,这是爷爷的决定,是他不让我提前回家,他说怕我考试分心。后来,奶奶说,爷爷走的时候一直望着我回家的方向,直到再也没有力气睁开双眼。我想哭,可是眼泪却偏偏赖在眼眶里,不出来。后来我就静静跪在一旁,不断的往火盆里放纸钱,呆呆地看着火苗一会儿腾高,转瞬间熄灭,就像花开花落,转瞬即逝……来不及悲伤也挽留不住。
一夜间,所有橘树枝头的花苞都没有了,朵朵雪白在墨绿间绽放开……第二天,送走爷爷的时候,眼泪还是忍不住大颗大颗往下落。往回走,经过那片唯一还残存爷爷影子的橘子林,萧瑟的风卷落了一片雪白,飘零了一地思念,带来了抵挡不住的寒冷。恍惚间,我在落花里看到了爷爷正满怀期待等我回来……那年过后,花落了就在没盛开过,这里是乎也老了,经不起时间年轮的推磨,从郁郁葱葱,变得黯然无光。曾经高大硕壮的枝桠,变得干枯了,只留下颤颤巍巍的几片叶,不忍离开,但仿佛下一秒,就只剩下那干枯的枝桠。
是不愿意长大,也不甘心住在回忆里,只是,现在我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爷爷对我的好,只能这样从时间那里猎取点点幸福。时光不断推着我前行,我努力想站在原地,却发现,再也回不去,就像爷爷的花落了,再也不会绽放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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